王春花和衣躺在旅社的床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突然，她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谁？”王春花惊叫一声，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王春花顾不得多想，赶紧下床摸到门口，拉亮了屋里的电灯。

  她看到和她同屋住的女子正在脱鞋，那女子的眼睛好像被电灯刺的睁不开，她眯着眼睛说：“你刚才做噩梦了？”

  她明明感觉到那只手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刚刚从她衣服里抽出去，她觉得这不是一个梦。

  王春花惊魂未定，“嗯，恁刚回来吗？”

  对方说:“是！”

  王春花想亮着电灯睡觉，可她又怕影响同屋的女子，就把电灯拉灭了，摸黑来到床边重新躺下，她在床上翻腾了一夜，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睡着。

  次日一大早，王春花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杨彩莲也起的很早，二人洗漱之后就去路边喝了一碗胡辣汤。

  杨彩莲说：“你可以在这附近转转，我去上班了，中午下班咱俩一起吃饭！”

  王春花点点头，“去吧！”她识字不多，又是第一次来县城，王春花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路边转悠。

  路过王春花身边的男女不由的朝她看，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从她身边经过时，还对着她吹了一个流氓口哨，那男子对一边的同伴说：“这小妞长的真不赖！”

  他的同伴也回头看向王春花，只听见“哎吆”一声，男子同伴的自行车居然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王春花觉得很好笑，但她没有笑出来，就匆匆的回了旅馆。

  旅馆里的女人蒙着头在睡觉，她怕把人家吵醒，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王春花觉得很无聊，但想到外面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她也不敢出去了，就在旅社的床上坐了一上午。

  中午杨彩莲下班回来，二人一起吃了饭，王春花说：“吃过饭俺想回去！”

  杨彩莲有些惊讶，说：“昨个才来，咋就想回去呢？别急，再玩两天，我陪你买两件裙子，城里的女人夏天都穿裙子，可好看了！”

  在那个时代，农村女人连短袖都很少穿，别说裙子了，穿上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王春花虽然爱美，但她不敢穿。

  说：“彩莲，你是吃商品粮的，你能穿裙子，可俺只是个老百姓，穿裙子会被人笑话的，俺不买裙子！”

  杨彩莲说：“这都是新社会了，谁说裙子只能吃商品粮的才能穿？只要是女人都可以穿裙子的。”

  王春花兜里没有一分钱，她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可王老太把二十块钱塞进她兜里，非让她来不可，她知道她娘攒下那点钱不容易，她每花一分心里的负罪感就加重十分，除了吃饭住宿她一分也不愿乱花。

  王春花说：“可俺不喜欢穿裙子，俺穿不出门。”

  杨彩莲说：“春花姐，你这么好看，你要是穿裙子，肯定会迷倒一大片。”

  王春花的脸有点红，她就算不穿裙子，走到哪里也是回头率120%，她若是穿了裙子，她怕会有更多不怀好意的人看她。

  杨彩莲说：“就算你不买裙子，你也再玩两天，来一趟也不容易，坐那三轮车都快把人晃散架了。”

  王春花想到昨晚上在旅馆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但她不敢跟杨彩莲说，她怕她担心，她也不想麻烦人家老板娘再给她换一间房。

  吃过饭，王春花抢先结了饭钱，杨彩莲和她一起回到旅馆歇了一会儿就去了医院，王春花看见和她同住的那个女人还在蒙着头睡觉，她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板娘正在走廊上打扫卫生，看见她就和她聊了起来，说：“妹子，你今年多大了？”

  王春花说：“俺二十一了！”

  老板娘笑容可掬的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说：“妹子，你长的可真水灵，说婆家了没？”

  毕竟老板娘是个陌生人，王春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老板娘见她犹豫，就说：“就你这长相，能嫁个干部，你要是没说婆家，俺给你介绍一个！”

  王春花没想到老板娘会这么说，赶紧说：“俺，俺已经成亲了……”

  老板娘有些吃惊，不过随后也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那你男人是干啥的？”

  王春花说：“俺男人是种地的。”王春花也憧憬过美好的未来，也曾经想过嫁给一个有工作的人，可现实是残酷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李大富虽然是个农民，家里又很穷，但王春花觉得他是一个实在人，跟他过日子心里也踏实，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坦然了。

  王春花心灵手巧，她会剪衣服，做衣服，绣花，还会做各种款式的鞋子，没出嫁那会，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她家找她帮忙做衣服和鞋子，还跟着她学做针线活，每年王春花都会给一家人做好多双鞋子。

  嫁到李家之后，她依然不闲着，把一家人一年四季的鞋子都做好挂在墙上，忙起来的日子她感觉很踏实。

  如今跟着杨彩莲进城，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或者就是坐在那里发呆，王春花感觉度日如年。

  她通过窗户往外面看，太阳已经被楼房挡住了，心想杨彩莲也快下班了，她就洗了把脸，用梳子梳好自己的大辫子，坐在床边等她。

  与她一个屋住的女人还在蒙着头睡觉，王春花觉得很奇怪，她又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的心跳加速。

  ……

  在回旅馆的路上，杨忠良问了杨彩莲关于王春花的事情，杨彩莲就把王春花被人拐卖的事告诉了他。

  杨忠良得知真相后非常的痛心，说：“咋会发生这种的事情……”

  杨彩莲说：“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希望春花姐能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

  杨忠良突然说：“她男人对她好不？”

  杨彩莲觉得李大富是一个实在人，她就实话实说，“她男人是个实在人，我看他没有啥花花肠子，对春花姐也是真心的……就是家里太穷了……”

  杨忠良的心在隐隐作痛，因为王春花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想把他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把他所有的关心都给她，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资格。

  兄妹俩并肩走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杨彩莲看看沉默的杨忠良说：“哥，俺觉得你和春花姐才是天生一对！”

  杨忠良长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会有换亲这种陋习呢？害了多少女子呀？”

  杨彩莲说：“换亲也是迫不得已事情，大东哥长得嘴歪眼斜，又瘦又小，娶媳妇的确很难，要是春花姐不给他换个媳妇，他这辈子就要打光棍儿……可这样对春花姐真的不公平……”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旅馆，杨忠良见到王春花，满眼都怜惜，“春花，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不？”

  王春花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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