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王母醒来，发现自己的小女儿王翠英脸色乌青发黑，吓得她赶紧伸手去摸，当触碰到她的脸时，她被吓得魂飞魄散。

  “妈呀——”她惨叫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还在熟睡中的其他人被她的叫声惊醒，都赶紧起床跑到堂屋，看见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把众人都吓坏了，赶紧上去查看，发现她只是昏迷，有人就开始掐人中。

  “妈……”几个闺女围着她，大声的呼喊，好一会儿，王母才慢慢睁开眼睛。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大哭了起来。

  “俺的妈呀——俺可怜的闺女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在王翠英僵硬的身体上痛哭流涕。

  这时人们才发现，躺在门板上的王翠英脸色乌青发黑，人已经冰凉僵硬了。

  王父和几个闺女也痛哭起来。突然王翠英的大姐喊道，“那个死要饭的，赶紧过去，别让他跑了，是他的药把翠英吃死了……”

  昨天夜里那个讨饭的老汉被王家人安排住在东屋里，他信心满满能让王翠英起死回生，可一大早就听见北屋里哭声震天，难道……难道说人不行了？

  老汉赶紧起床，准备去看看咋回事，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几个气势汹汹的男女围住了，这些人正是王翠英的姐姐和姐夫。

  “死老头子，是你把俺小妹治死了，要不她还能多活几天……”王翠英的大姐指着老汉怒道，其他人也纷纷指责他，老汉也是很懵。

  他家是中医世家，几百年前都很出名，只是后来遭人嫉妒陷害，他的祖先才放弃了这门手艺，他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一代，只能要饭为生了。

  老汉有一本残缺不全的医书，是他祖先传承下来的，他要饭的时候就带在身上，平时没事的时候翻看一下，也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治病救人方法。

  在要饭的途中，也治好过不少人呢。昨晚他来王家讨饭，得知王翠英的情况后，就说自己会治病，想试一试。

  民间确实有一些很厉害的游医，王家人也听说过，他们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活马当做死马医。

  怎么会死了呢？老汉面对几人并没有胆怯，而是说道，“不会呀，让我去看看再说……”

  王翠英的二姐说，“你不要再装了，你根本不会治病，就不要充大尾巴狼害人……”

  “少跟他废话！”几个男子拉着老汉往堂屋走，“你自己去看看，人都成啥样子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瞎胡来……”

  老汉被他们连拉带扯弄到堂屋，当他看到王翠英的脸色时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说是好现象，众人听了就更加气愤了。

  王母撕扯着他的衣服哭道，“你咋还在骗人，我闺女都死了，你还说好，你安的啥心……”

  王翠英喝药死亡这事，王家人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此时这个老汉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几个女人对他扯来扯去，嘴里还说着难听话。

  王父说道，“你这个江湖骗子，竟敢招摇撞骗骗到俺头上来了，今个俺要把你送到派出所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人了……”

  老汉想摆脱几人，却被她们拉着不放，王家的几个女婿就用绳子把老汉的手捆住，然后绑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上，来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有指责这个老汉的，也有同情他的。

  人已经死了，再悲痛也活不过来了，在悲痛之余只能准备后事，王父安排闺女们去买寿衣，安排女婿去请木匠来做棺材，还有其他族人去准备各种殡葬用品。

  王母哭着说道，“赶紧给杨树打电话，让他来送送他妈……俺可怜的闺女啊，都怪这个江湖骗子，要不你也能多活几日……”

  王父心中悲痛，但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努力保持冷静，他走到里屋给杨家挂了电话，通知他们王翠英走了，让杨树回来送她。

  杨老汉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他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担心孙子受不了，会出个啥事。

  那天杨树从医院回来连饭都没吃就睡了，第二天发起了高烧，一直喊着要找他妈，今个高烧才退，王家却打来电话说王翠英不行了，这让杨老汉不知如何是好。

  他赶紧给杨忠良的单位挂去了电话，那边告诉他杨忠良正在开会，杨老汉只能对那边说开完会让杨忠良回个电话。

  王翠英喝药这事公安局进行了仔细调查，只要是和王翠英认识的人都查了一遍，也多次去个体户家里调查，得到的最终结果是属于自杀，并不是人为陷害，杨忠良正在开案情总结会。

  一个小时之后杨老汉才接到他的电话，“忠良，小树他妈不中了，王家来电话让小树去，可这孩子高烧才退，我怕去了他受不住，再生病……”

  杨老汉心疼孙子，他不愿意让杨树去王家寨，他是王翠英唯一的儿子，去了肯定要给她披麻戴孝，背番杆，他才十二岁，杨老汉不忍心。

  杨忠良听到这个噩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挂断电话立刻赶回了家，他准备带着杨树去参加王翠英的葬礼。

  杨树是她的儿子，理应去送他妈最后一程。他虽然与她离婚了，但毕竟夫妻一场，看在儿子的份上，他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杨老汉见杨忠良打算带杨树去，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最担心的就是杨树的身心会受到难以愈合的伤害，其次就是担心王家人为难杨忠良，因为他们对二人离婚的事一直有怨言。

  杨忠良安慰杨老汉说，“爹，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小树不会有事的。他们也不会对我咋样的……”

  杨树这几天生病请假没有去上学，此时正在屋里看书，其实他的心早已跑了。

  杨老汉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就向他说了谎话，说他妈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在医院里恢复呢。

  那两天他烧的昏昏沉沉的，想去医院看望也去不了，今个烧退了，浑身也有些力气了，他就想要去医院看看，杨老汉哄着没让他去。

  杨老汉也很纠结，怎么对孙子说王翠英的事。杨忠良说，“你不要管了，我对他说……”

  他敲门进了杨树的房间，孩子正坐在写字桌前看书，两只眼睛却发直的，“小树……”

  杨忠良走到他身边，用大手揉揉他头顶的头发，亲昵的叫了他一声。

  “爸！”杨树抬头看向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俺妈，好了吗？”

  杨忠良鼻子一酸，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小树，你妈已经出院了，被你姥爷他们接回家了，今个爸爸带你去看她……但你要答应爸爸，男子汉要坚强……”

  孩子从父亲的话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瞬间泪奔，“爸……我妈她……我妈她怎么了……”

  “……不要怕，你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

  杨忠良不想隐瞒他，要是到了地方他会接受不了。他把他搂在怀里，任由他肆意的宣泄心中的悲痛。

  杨树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杨老汉坐在客厅里也时候老泪纵横。

  杨忠良给杨彩莲打了个电话，让杨彩莲的司机开车把他和杨树送去王家寨，杨彩莲听到王翠英去世的噩耗也是很震惊。

  多么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啊！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她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对她侄子杨树的影响。

  杨忠良带着杨树来到王家，王家的院子里，木匠正在做棺材，亲戚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堂屋里传来几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杨忠良拉着杨树走进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来。

  在一阵鞭炮的轰鸣声中，杨树挣脱开杨忠良的手，发疯似的跑到堂屋，扑在王翠英身上大哭，“妈……你不要死……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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