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溪边穿着门外愤怒叫喊。

  王七意识到肯定是张家兄妹回来了。

  溪边能远远闻到他们的气味。

  “恭喜干妈，你的亲儿子亲女儿来看望你了！上次他们说每隔十天就抽几天过来看看您，居然没有食言。”

  王七嘻嘻笑道。

  “我看不像。指望他们良心发现，还不如指望你这条黑狗能站起来说话。”钱老太没好气道。

  黑狗溪边站起来，并且张开了嘴。

  可惜它说不出人话。

  “这三个人气势汹汹，没有带礼物，带着一身怒火。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是不是发现您家里还有钱没有给他们啊？”王七观察着他们。

  “我哪有钱啊？上次你挣来的钱全部被他们搜刮走了。缸里倒是有点米。总不至于连我吃饭的米也要刮走吧。唉。让你见笑了。家里这点丑事都被你看见了。”钱老太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张铁石的声音依旧震耳欲聋。他扯着嗓子问道：“娘！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钱老太听得一愣一愣。

  “就是啊，哪有当妈的骗儿女的。”张二妹道。

  “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亲生的！”张三妹道。

  “我们的心都碎了。”

  “岂止是心碎啊，脸也丢光了。”

  “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怪不得他老人家这么大方，原来是骗我们玩儿的。您对我们不仁，别怪我们以后不义。”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是讥讽。

  钱老太太的病刚刚好一点，又被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气得半死。

  “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钱老太愤怒地质问。

  “你们三个还是人吗？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抢钱，要么回来让人怄气！真是孝子贤孙。”王七跟着批评道。

  “没有你的事，滚开！”张铁石骂道。

  钱老太说：“你们就算你们骂我，也得让我听个明白吧。叽叽喳喳，吵得头都大了。不喜欢来我这，你们自己找地方凉快去。”

  张铁石指着后背背着的盆，说：“这个盆根本不是那个宝盆！没有还原的功效，我们放了好几个东西进去都没有还原。您是不是调包了？给我们换了一个假盆？亏我们那么信任你。真是令人伤心啊。”

  他把盆放在钱老太的脚下。

  “老妈啊，你要是不肯给，就直接说呀。偏偏装作很大度的样子，哄得我们白高兴一场。那么多人都来看热闹，结果看了我们的笑话。”张二妹道。

  “我看老太太就是故意的。现在他老人家的心思都在这个干儿子身上。完全不在我们这些亲生子女身上。”张三妹道。

  “所以说啊，这个干儿子才是亲的。我们这些亲的才是干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钱老太说得一文不值。

  “我这个干的确比你们亲，起码这些天我都是我在照顾她。”王七道。

  钱老太对天发誓，说：“我绝对没有调包，就是这个盆。我要是撒谎了，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张铁石知道他老娘从不轻易发毒誓，心肠软了一些，说：“妈，不是我们信不过你，的确是因为这个盆不能还原啊。所以我们才这么生气。”

  “就只有这一个盆，我可没有调包。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钱老太道。

  “姓王的，是不是你偷偷调包了？”张铁石转而指责王七。

  “一看你就有问题。你的伤都好了，还一直赖在我家干什么？”张二妹问。

  “还用问吗？当然是冲着咱们老妈的宝贝！”

  “你老妈病得要死，你们都不回来看看。真是铁石心肠。倒是对得起你的名字。现在赚不到钱了，就回来问罪！你们还是个人吗？猪狗都不如。猪狗还知道孝敬自己的老母。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你从驴变成人了。”王七指着张铁石的鼻子骂道。

  “少在这风言风语。如果不是你换的，这个盆为什么不能还原了？”张铁石问。

  “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知道？说不定这个盆认主人。心地善良的人才能使用。其他人，嘿嘿嘿……”王七猜测道。

  钱老太捡起盆，观察了一阵，说：“王七没有换盆，就是这个盆。我亲手拿给你们的。而且这个盆破得厉害。别人就想仿制也仿制不出来。”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还原呢？”张铁石问。

  “我也不晓得！”王七说。

  “反正这个盆有问题。肯定是你们搞的鬼。”张铁石说。

  兄弟三人对着钱老太和王七一顿口水狂喷。

  黑狗溪边不甘示弱，也对着他们喷口水。

  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受伤害的还是老太太。

  王七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别吵了！”

  黑狗溪边也站起来，双脚搭在了张三妹的脖子上。几颗白森森的牙齿贴在张三妹脖子的皮上。

  兄弟三人都不敢再大声说话。

  王七摸了摸黑狗的毛，说：“有没有问题，做个实验就行了。”

  “先让你的狗下来呀，大哥。”张三妹哭着说。

  王七朝溪边使眼色，溪边就蹲下来了。

  “做什么实验？”张铁石问。

  “这盆在干妈家的时候，无论放什么破旧的东西，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得完整无缺。现在天快黑了。再放个破旧的东西进去，明天早上看一看能不能还原，就一清二楚。反正一直是这个盆，没有变过。如果能还原，说明这个盆认主人也可能认环境。如果不能还原，说明这个盆暂时不起效了。毕竟这个盆以前在家的时候没有还原的神奇，这几天才有的。就跟人一样。到了一定年龄的女人才能怀孕，年纪太小或者年纪太大都不能怀孕，这个盆也是如此。”

  大家都同意。

  老太太从家里摸出一面镜子，说：“这是我结婚时的镜子，虽然破了旧了，但是我没有把它还原成新的。因为是旧东西也有旧的价值。不过现在家里没有旧的东西了，只有这个。就把它还原一下。”

  老太太把破镜子放进去。

  天黑了。

  王七裹了裹衣服。

  天变冷了。

  张铁石抱着盆，走进王七睡觉的屋子，把王七赶出去。他霸占着这个盆，不让王七靠近。

  王七只好去厨房对付一晚。他抱着黑狗溪边睡觉，倒也不冷。

  张二妹和张三妹勉勉强强和钱老太挤一起。两个女人时不时地爬起来，盯着张铁石的门，担心张铁石抱着盆跑了。

  第二天早晨，王七听到张铁石又惊又喜的尖叫，连忙跑过去。

  钱老太和张三妹，张三妹已经在这屋子了。

  王七挤进去一看，破镜子果然还原了。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你们知道冤枉人了吧！看来这个盆认得主人，跟主人的人品有问题，人品差的人就不能还原。”王七大声嘲笑。

  突然他想起自己没有被还原的帽子。

  这帽子是他自己放进去的，不是钱老太放进去了。

  难道自己也是人品差的人？所以盆没有还原？

  王七脸上一热。

  以前的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放你的狗屁。”张铁石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人品差。

  “要不你自己试一试？”王七嘲讽道。

  “试试就试试。”张铁石不信邪。

  张铁石把这块刚还原的镜子摔在地上，碎成了三四片，捡起其中一片放进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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