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父倒是很高兴。

  之前，杜父就是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所以才逼着杜小凤嫁人，用彩礼钱娶小妾生子。

  现在直接多了个孙子，也算是传递香火了。

  可惜是个外孙。

  有点遗憾。

  不过杜小凤并不开心，因为所有人都骂她不守妇道，未婚生子，可能还人尽可夫，无数人都上过了她的床。

  也有人骂她是个妖怪。妖怪才能不依靠异性而直接生子。还有人说她只要远远看男人一眼，就能吸走男人身上的阳气，让其短命。

  村子里的人看到她，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无数的谣言像烈火一样烘烤着无辜的杜小凤。

  杜小凤一度想要自杀。

  可是她死了就没人照顾小孩子，只能苟且偷生。

  与此同时，也有些人来问杜小凤究竟是怎么怀孕的。尤其是那些结婚多年但是颗粒无收的夫妻。他们试过了无数的土方子，就是想让肚子大起来。

  还有人高价来收怀孕的秘方。

  杜小凤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她也莫名其妙。

  除了她，村子里还有一个倒霉的女人。

  此人是地主家的孙女。据说几年前，她白日见鬼，受了惊吓，昏迷了两三年，还没有醒过来。

  这个地主叫赵铁胆。

  他曾经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虎背熊腰，跟着赵铁胆在军中历练。可惜多年之前战死沙场，留下了一个姑娘，便是赵铁胆的孙女。这孙女是掌上明珠，名叫赵芦苇。

  二儿子体弱多病。赵铁胆在外打仗，二儿子跟着母亲成长。小时候条件差，风里来雨里去，落下病根，成了肺痨鬼，身体虚弱。赵铁胆退伍之后，便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他的命。

  一个儿子去世，一个儿子没了半条命，一个孙女昏迷不醒。三重打击几乎压弯了赵铁胆的腰。

  但是赵铁胆仍然站着笔直，用他的一把老骨头支撑着这个家。

  算命先生说给儿子结婚冲喜，说不定能冲掉身上的病魔。于是赵铁胆给二儿子说了一门亲事，没想到后来女方居然怀孕了。赵铁胆气得半死，立刻解除了婚约，而且上门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算命先生又说赵芦苇可能当初是因为阴气太重而撞邪，邪祟一直赖在她身上不肯走，所以要多晒晒太阳，驱赶邪魅。

  大夫也说正常人也该多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何况是体虚的病人。

  于是赵铁胆经常带着赵芦苇出去晒太阳。

  赵铁胆用马车把赵芦苇拖到湖边。湖边支上一张床，让赵芦苇躺在床上休息。

  这里有风有水有太阳。

  正所谓风生水起，阴阳调和，水火相济，有助于赵芦苇的恢复。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效果，起码面色红润。

  这一天他们照常去湖边晒太阳。

  岸边有许多青苔。

  这个床一下子没放稳，滑了一下，结果把赵芦苇滑进了湖水之中。

  赵铁胆临危不乱，跳下水把赵芦苇捞上来。

  晒太阳是不能晒了，回家换衣服，还得喂点姜汤。

  回家之后，赵芦苇和往常一样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

  几天后发了烧。

  赵铁胆担心赵芦苇染了风寒，就请了大夫。

  大夫开了方子抓了药，渐渐好了。

  一个月后，赵铁胆发现赵芦苇身上浮肿了，于是又请大夫。

  大夫把脉，面色渐渐变得奇怪。

  赵铁胆心中一惊，说：“难道我的姑娘又染上了重病？还请先生直说。反正她已经病成这个样子，再严重也严重不到哪儿去。我扛得住。”

  说是这样说，但是他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打击。

  毕竟他也是个老人。

  大夫问了一个和病情似乎没有关系的问题：“平常照顾小姐的人多吗？”

  赵铁胆说：“当然多了。”

  大夫又问：“照顾小姐的都是丫鬟和老妈子吧？”

  赵铁胆说：“是。”

  “有没有男仆？”

  “没有。都是女人。男人照顾，多有不便。有时候我也回避一下。你问这些干什么？”

  赵铁胆越来越糊涂了。

  同时他心里越来越没底，越来越忐忑。

  大夫看了看左右，示意旁边有人，不方便谈事。

  赵铁胆心神领会，立刻把身边的人全部赶走，然后道：“还请先生明言。”

  大夫说：“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小姐是典型的滑脉。”

  赵铁胆问道：“滑脉是什么意思？”

  大夫似笑非笑，道：“就是喜脉。小姐怀孕了，应该有三个月左右。”

  赵铁胆立刻变得面色铁青。

  赵芦苇是黄花大闺女，没有成亲，而且昏迷了两三年。怎么可能怀孕？

  除非……

  他问：“难道有禽兽趁着我孙女昏迷不醒，玷污了她？”

  大夫苦笑道：“应该如此。不然的话，怎么会怀孕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连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赵铁胆治家像练兵，反应极快，立刻把家中所有的男丁都抓了起来。

  每个人都打了几十棍子，名曰杀威棒，然后单个单个地问是谁干的好事。

  没有人承认。

  似乎个个都变成了硬骨头。

  赵铁胆又问身边的丫鬟和老妈子。

  她们说全部寸步不离待在赵芦苇的身边，不曾缺过人。如果有人靠近小姐，肯定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她们的证词基本都互相对得上。基本可以排除串供的可能。

  而且纸盖不住火。肚子大了，没多久，就会被人发现。

  谁胆大包天，却又如此愚蠢？

  赵铁胆不相信他们的话，觉得内外勾结。肯定那野男人花钱买通了身边的丫鬟和老妈子，所以继续严刑拷打。

  如果查出了这个人，他肯定要被扒皮。

  有一个男佣实在扛不住，向赵铁胆讨饶，说：“咱们小姐金枝玉叶，乃是天上的天鹅一般的人物。但是小姐两年卧床不起，浑身肌肉僵化，长满褥疮，如今她的样貌比一般的农家女子都不如。如果真的有王八蛋憋不住想占女人便宜，也不至于打小姐的主意。随便找个女人打晕了，或者花点钱去那种地方找个姑娘，都比玷污小姐要划得来。谁会想不开做这种事情呢？老爷，我这话说出来很难听，但是事实啊。”

  赵铁胆倒是觉得言之有理。

  可是没有男人的话，赵芦苇怎么会怀孕呢？

  难道是赵家之外的人？

  也不太可能。

  因为赵铁胆这两年来心情很差，基本上不见外客。亲朋好友们知道他心情差，脾气火爆，不愿见人，也没有来自讨没趣。更关键的是赵芦苇昏迷不醒，卧床不起，也不可能出去见人。

  赵铁胆很快恢复冷静，想着既然找不到大肚子的原因，那就得解决大肚子的问题。

  或许赵芦苇怀了孕，是老天爷的赏赐，帮他们老赵家延续香火，但是此事要小心处置，不能惹人非议。

  赵铁胆把家中的男丁和看病的大夫全部扣押了，让他们待在府上，不让他们出去。

  等到十月怀胎之后，赵芦苇把孩子生下来了，就声称这孩子是从亲戚家抱过来的，是过继的孙子，然后再让他们自由出入。

  赵铁胆威胁他们，谁都不许把赵芦苇怀孕的事情说出去，一旦有别人知道了，不管是谁说的，把这些人和大夫全部打死！

  众人都知道赵铁胆说到做到。

  他是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他说要打死人那就是真的要打死人。

  不过赵铁胆也没有委屈他们，把工钱加倍，提高了伙食水平。这些人除了不能见亲人之外，日子比以前要好过得多，所以也没有多少怨言。这样勉强能保住赵芦苇的声誉。

  赵铁胆对此事非常纳闷，想请教高人，搞清楚原因，不然的话茶饭不思。说不定以后赵芦苇又大了肚子，那该怎么办？

  此事非常绝密。

  他只能找信得过的人，而且要找位高权重消息灵通的人。

  此人便是当今的齐王！

  赵铁胆年轻当兵打仗，是齐王的部下。他作战勇猛，深得齐王信赖，被齐王一路提拔。

  后来赵铁胆年纪大了，一身是伤，便解甲归田，成了村子里的地主，不过和齐王保持着书信往来。

  赵铁胆给齐王写信，陈述自己遭遇的离奇，向齐王请教。

  他在信中还提到他怀疑是有冤魂来报仇。

  原来在几年前，他的孙女赵芦苇看中了本地的一个叫杜小虎的小伙子。

  他们倒是两情相悦。

  奈何杜小虎家中条件实在太差。赵铁胆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嫁过去受苦！

  何况小伙子本人的品行也不怎么样，据说总爱调戏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嫂子。

  赵铁胆自然十分反对。

  后来赵芦苇杜小虎居然要私奔！

  还好有丫鬟发现了，及时告诉赵铁胆。

  赵铁胆气得手脚发抖，把他们抓住，怒发冲冠，亲手将这杜小虎打死。

  后来赵铁胆派人把尸体扔到杜小虎家里去，说杜小虎勾引他家孙女，意图强奸，幸好被家人发现。他做贼心虚，一路狂奔逃命，结果掉到水里淹死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若不是他们追得急，小伙子也不会淹死，所以给了他们家一笔慰问金。

  杜小虎的家人不相信是淹死的，但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家理亏，谁让他们儿子勾引别人家的姑娘。

  赵芦苇看到心上人被活活打死，受了惊吓，竟然吓晕了，之后再也没有醒来过。

  此后杜家人更害怕。因为赵芦苇因为杜小虎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他们担心赵铁胆迁怒杜家。

  有人说赵芦苇的三魂七魄被吓跑了一半。而这一半是被杜小虎的鬼魂给勾走的。

  现在有人说杜小虎的鬼魂并没有去投胎。他想方设法钻到了赵芦苇的肚子里，变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当个败家子，报复赵家。

  说来也巧，杜小虎是杜小凤的哥哥。

  杜小凤的父亲想捞一笔彩礼钱便，盯上了赵铁胆。

  他们家是最有钱的。

  而且杜父想着两家如果结成亲家的话，赵铁胆就不会再计较杜小虎的事情。不然的话，万一哪天赵铁胆又拿他们家撒气，他们可扛不住赵家的雷霆之威。

  赵铁胆回想起来杜小凤未婚先孕，而且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但是杜小凤死不承认跟男人接触过，接生婆姐说她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由得联想到自家的赵芦苇身上。所以赵铁胆再来杜小凤家看看，说不定能搞清楚赵芦苇大肚子的秘密。

  杜家的人看到赵家的人又上门来了，非常害怕，又非常愤怒。先是赵家的人害死了他们家的儿子。后是解除了两家的婚约，把杜小凤大骂了一顿，让杜家颜面无存。

  今天来，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但是面对这样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平民百姓又能怎么样？

  只能忍着。

  赵铁胆再次问杜小凤问是怎么怀孕的。

  他猜测杜小凤和赵芦苇是同样的方法怀孕。

  如果用野男人的话，可能是同一个野男人。

  这次赵铁胆不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摆出了平等的身份。

  杜小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怀孕的。

  赵铁胆问杜小凤在怀孕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小凤说有一次在河边洗衣服，掉到水里。

  赵铁胆立刻想起自己的孙女也掉进郁水湖。

  莫非这湖水有问题，掉在水里能让掉到水里的女人怀孕？

  不过他更加怀疑杜小虎。

  杜小虎在水里变成了水鬼。

  水鬼附身，让她们怀孕。

  所以他们怀的……是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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