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米妈妈道：“姨娘和六姑娘请看，这是眼下汴京最流行的款式，往常每到换季的时候，大娘子会吩咐老奴给哥姐做一套新衣服，做不了的就去裁缝铺子定做。”

  卫小娘拿着两套衣服看了看花样，款式，滚边，刺绣样样都是精美的，于是问道：“今年这款式米妈妈可做得？”

  米妈妈回道：“哥们的衣服买完布料镶边，老奴保管能做出一样的来，姑娘们的衣服花绫袄，纱裙百褶，再加上刺绣精美，最好去最好的铺子定做。”

  明兰问道，做身衣服一共下来得多少银子，米妈妈回道：“哥的衣服简单些，每身二十两银子足矣，姐的衣服不下三十两。”

  明兰赶紧翻了下以往做衣服的定例，基本徘徊在二三十两银子一套，于是冲卫小娘点了下头。

  卫小娘道：“向丫头还小不用做这么讲究的衣服，你拿了对牌钥匙去领150两银子去办吧，不要耽搁了姑娘们出门。”

  米妈妈刚走，负责给哥姐采办生活用品笔墨纸砚头油首饰的赖妈妈就进来了。

  卫小娘问道：“赖妈妈今天要回什么事？”

  赖妈妈有意要试试卫小娘和明兰管家的深浅，于是道：“老奴，今天来，是又到了给姑娘们采办定制首饰的季节，如今汴京闺阁小姐都在争相定做珍珠红宝石瓒金凤，无比华丽好看，六姑娘，小娘请看！”说着把一个木匣子打开放到桌子上。

  卫小娘和明兰看了都觉得光华灿烂，很华贵，于是问道：“这得多少银子！”

  赖妈妈道：“做工费，制金凤的金子，以及需要采办的红宝石和珍珠，总不下三十两金子。”

  明兰道：“往常换季的首饰都是多少银子？”

  赖妈妈道：“这个老奴就记不清楚了，回去查了再来回姑娘。”

  明兰道：“赖妈妈这话错了，往常你也等大娘子问起才去查吗？不过是看着我姑娘家面嫩，小娘没管过家，敷衍罢了。”

  赖妈妈赶紧跪下道：“老奴怎么敢。”

  卫小娘道：“明儿，赖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下次回话一定查清楚了。”

  赖妈妈赶紧应是。

  明兰道：“一件珍珠瓒凤三十金，折三百两银子，委实奢靡了些，传我的话，以前大娘子给置办的首饰不少，这次就不定制了。”

  下午卫小娘和明兰正在查看盛家各种产业的账簿，盛家在汴京的铺子，几代经营下来不下三十家之多，涵盖各领域，茶馆，药铺，绸缎铺，陶瓷店，饭庄，粮油店等，京郊还有两个庄子，老家宥阳和金陵铺子更多，有的是跟大房盛维合股，有的独立经营的，另外灵州，扬州，泉州，登州也各有几家铺子，在宥阳，扬州和泉州各有水田庄子。

  明兰边看边感慨道：“原来盛家家底如此雄厚，怪不得林小娘当初宁可做妾也得留在盛家。”

  卫小娘笑骂了明兰道：“小孩子家，瞎说什么。”

  明兰吐了吐舌头道：“想必当初祖母打理家业，林小娘在旁学习，见识了盛家富贵，怎么也看不上祖母给她相看的耕读之家了。”

  卫小娘虽然嘴里不说，但是对盛家的家底还是挺吃惊的，而且大娘子在管家理事上极度精明，松紧有度，该有的份例月钱不会少，但也不会多，既维持了体面和人情往来，又不奢靡过度，上下井然有序，每年府里开支在四五千两之间，有大把余下来的金银攒下来为将来儿女婚嫁，仕途打点所用。

  所谓清流人家，清贵人家，还真不是清贫的清，而是世代累积的雄厚财力，可以做任何事首先考虑的不是黄白之物。盛家是在清流人家这条路上稳稳前进着，只要盛竑不出大错，后代子孙争气，盛家只会越来越清贵，这也是盛竑最想把盛家经营成的样子，这一点，卫小娘看的比谁都清楚。

  俩人正翻看着，墨兰带着丫头过来了。

  明兰赶紧站起来道：“四姐姐，怎么这会过来了！”

  墨兰嘴里尖酸道：“六妹妹如今可真是位高权重，一句话就把换季的首饰给免了，竟还不如大娘子管家呢，我十天后还要去参加刘大人家二小姐举办的诗会……”

  明兰引着墨兰坐下来，道：“四姐姐，这次换季的首饰每件合三百两银子，我初理家，这首饰太糜费了，我不能破这个例，四姐姐如果有其他喜欢的，我可以安排赖妈妈去定制。”

  墨兰一扯帕子，我就要这个珍珠金凤首饰，别的闺阁小姐有的，为什么我不能有，偏你理家就这么扣扣搜搜的省银子，不过是祖母的面子让你理几天家，省出万八千的银子，也没人领你的情。”

  明兰道：“四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墨兰道：“反正我去参加刘家的诗会得带珍珠金凤，你看着办吧！”说着甩着帕子领着丫头走了。

  第二天上午，葳蕤轩

  大娘子坐在太师椅上，刘妈妈正在回话道：“刚才四姑娘去绮霞苑那边闹了！”

  大娘子还没说话，如兰听到这事，一下子来了兴趣。

  赶紧跑过来问道：“四姐姐为啥去闹啊？”

  刘妈妈道：“赖妈妈要去给姑娘们定制换季的首饰，一个红宝石珍珠瓒金凤合三百两银子，六姑娘觉得太过糜费，给拒了，四姑娘要去参加诗会非要这个金凤，六姑娘拒绝改变主意。”

  如兰说：“拒的好，成天茶会，诗会的，一个庶女要上天呢！六妹妹做的好！”

  大娘子道：“又把嫡庶挂在嘴边，能不能长点记性。”

  刘妈妈道：“说来这卫小娘和明姑娘自管事都按现有的成例来，很是有条理，也就这件事驳了回，想来也是觉得数目不小，在大娘子这落个开支无度的话柄，因此不肯开例。”

  如兰道：“我回头得给六妹妹送点好吃的去，她把四姐姐搞得灰头土脸，我就高兴。”

  大娘子道：“人家六丫头，心里有主意的呢，一步路不肯多走，不像你没心没肺，成天做什么事都不成。”

  想了一下道：“如今墨兰那死丫头一闹，老太太也必知道了，我要不表个态，倒显得刻薄了，苛待庶女了，而且既是流行款，如儿也得添置一件，毕竟也是常出门。”

  于是带着丫头婆子去了绮霞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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