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坏又一次做了那个梦，梦中的情景更加真实，凤凰城轰然倒塌，失去家园的百姓们流离失所，举目无亲站在沧海畔，等待死亡的来临。

  他混在在百姓中，拼命奔跑，寻找青虹的身影，哪怕有一线生机，都要将她救活。在许坏的认知中，没有青虹就没有自己，他们同生同死。

  当他筋疲力尽栽倒，仰面望天的时候，一只火鸟从空中掠过，飞向遥远的高山。那是一座雄伟的高山，单独矗立在世间。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的身体急速下沉，从地面沉入地底，落入最深最黑暗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柔和的光束出现眼前，有淡淡花香味道充斥鼻息，使他忍不住打个喷嚏，缓缓睁开眼帘。

  “我果然没猜错，变成男人后的你，依旧是幻天大陆最好看的男人”。

  桃儿甜甜一笑，掩饰脸上的疲惫，扶起刚刚苏醒，处在迷茫中的许坏。

  “桃儿，我怎么了？咦，我的声音。”许坏故作震惊，慌忙间掀开被褥，仔细打量身体变化。

  “恭喜你，你已经成为男人了，这还多亏了菩提，要不是他帮你，恐怕你走火入魔而死。喏，这套衣服你穿着试试。”桃儿娇笑着从床尾拿过一套男士衣服。

  “师父？走火入魔？我记得并非如此啊，是贝贝打晕了我，说要对付师父…对了，贝贝和师父呢？赶紧告诉师父小心贝贝”。

  桃儿眼中闪过失望，叹息了一声：“你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菩提，这件事还是让他告诉你吧”。

  原来菩提圣母没死，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贝贝一番操作，居然毫无作为。不过也好，总算变回男人了，尽快离开这里，回北州看看去。

  穿好衣服，许坏来到铜镜前，仔细打量如今的样貌，镜中男人的脸他很熟悉，正是北州第一采花大盗谢七笑的面孔。不过担心被严冬楼认出，做了略微调整，增加了赵无极的邪魅。

  出了房门，桃儿朝他笑笑，转身带路。

  这里还是欢喜山庄，除了地面上斑驳的脚印，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许坏轻咳一声，满是疑惑道：“我昏迷多久了”？

  “一个月了吧，这段时间出了很多事，一会见到菩提，不要害怕，他现在有些吓人”。

  二人绕过庵堂，走到后面的偏院，停在杂物房前。

  桃儿深深吸口气，轻轻叩打房门：“菩提，你徒弟醒了，我特地带他过来看你”。

  杂物房内忽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接着便传来急促呼吸声：“桃儿，你让他，让他单独进来，你先离开，离开”。

  菩提圣母的声音很急，伴有暴躁的愤怒，似乎对桃儿出现在欢喜山庄，着实让他不满。

  桃儿眉头皱皱，靠近许坏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胆敢伤害你，你就跟他拼命，我听到你的声音自会来救你”。

  “不要问原因，去吧，时间长了他疑心更重。嗯，菩提啊，等你问过话后，还要带他去隔壁，妙善和狂战也想见他”。

  桃儿示意许坏先进去，她则转身离开后院，隐藏在庵堂角落，仔细聆听这边的动静。

  许坏用力拍打脸颊，使他惨白的脸多了些红晕，然后轻轻推开杂物房的破旧大门。顿时，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熏的许坏落荒而逃。

  杂物房内，菩提圣母靠在墙角，长长的头发遮住脸颊，透过发丝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除了露出的头，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稻草。在他身边点燃几个蜡烛，烛火摇曳中，墙壁处有两个影子，其中一个格外高大。

  “师父，您这是？都怪我，那日贝贝把我骗出去，我没多心，随后就被他打晕了，您没事吧！”许坏刚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唇抖动，泣不成声。

  “你，抬起头来，把门关紧。”菩提圣母声音断断续续，气息薄弱。

  许坏慢慢抬起面容，本就绝美的容貌中，添加了一丝哀愁，看的菩提圣母微微出神。他用力从稻草中抽出一根奇怪的枝节，好像手一样拨开脸上的乱发。

  他很年轻，至少看起来与许坏的年纪不相上下，只不过脸更白，唇更红，像个女子。

  “你很好看，几百年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都没有你好看”。

  许坏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茫然道：“我也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样，没觉得有何不同”。

  “来，过来一点，来我身边坐。”菩提圣母那根枝节应该就是他的手，拍拍身边的杂草，让许坏过来。

  许坏没敢动，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又慌忙跪了下来：“师父，我有罪，但求您念在我一心伺候您的份上，绕我一命吧”。

  “我何时要杀你了？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你说你的愿望是当个男人，而我为了你的愿望，被贝贝那无耻小人偷袭搞的重伤，你该如何报答我”？

  “弟子愿为师父当牛做马”。

  “不，我只是忽然明白桃儿的选择，东方，做我的男人吧”。

  “什么？你说什么？”许坏大惊，猛然想起观圣城项老夫人屋内的画像，那可都是年轻俊美男子啊，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人世间讲付出要有回报，我为你几乎付出了一切，作为回报，我要求不高，只要你陪我三年，三年后，你可以恢复自由，和桃儿在一起”。

  “不，我拒绝。”这已经触及许坏底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委身给一个妖怪，还是公妖怪。

  “影子，抓住他”。

  墙壁处高大的黑影忽然动了，迅速隐没在未知的黑暗中。

  许坏不动，哪怕全盛时期，也未必是影子的对手，何况这里多了一个半妖的菩提。

  情急之下，他一把扯下面皮，终于露出真实容貌，他在赌，赌影子不敢背叛自己，赌影子内心最深处，更恐惧自己的实力。

  “影子，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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