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眼中尽是沧桑，徐墨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看向床上睡的深沉的女子。

  “为什么要把软心用在她身上?”

  “当年的遗憾罢了。”

  人影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脑中浮现出当年的她以及当年的自己。

  “师妹，为什么?为什么！”

  男子一脸震怒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跟在她身后安稳地过一辈子，但为什么这个女子就是不愿。

  “师兄，你我都是一类人，为何要问?问就是不甘平凡，不甘居于人下！”

  女子眼中尽是傲气，她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男子可以做那翱翔九天的鹰，她为何不可?

  她明明不比任何师兄弱，明明之前也有过先例，为什么她不能坐上那位置?如果有人比她强，她可以让位，但为了狗屁情爱，委屈自己，哼，那是蠢！

  可她没看到男子那充满仇恨的眼神，涉世未深，不懂感情的少女又怎么知晓有种人从来不会怪罪自己，只会从别人身上寻找原因，并且爱而不得要么成执，要么成恨。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研究起了如何让一人对自己情根深种，如何让一人放弃心中所念，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研究出来了，但他用错了人，可只有死亡才能让人看清楚一些东西，他终究还是后悔了，尤其是目的没有达成。

  徐墨云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陶兰梦对他有感情，徐墨云可没有，上位者会冷眼旁观一切人。

  他对自己的师兄弟都没有半点信任，心硬如铁，毫无感情，当初的穆老头出来不禁止师兄弟竞争，但要自己手段高明，要是捅到明面上，那就是自己能力不济，那就自作自受。

  当年那位连杀两位师兄，一位师妹时，他就知道，他和陶兰梦跟那个位置无缘了，足够的心狠和心计，再加上远低于他们的年纪，他那时候就明白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

  那时候同门师兄弟能够接近徐墨云的只有他那个师妹，他以为那个师妹是宁有打算，可当他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抱住少女尸体痛哭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少年的一腔热血终究是没敌过权利，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看重曾经心中洁白无瑕的少女，转而迷恋上了权利和金钱。

  “怪不得当初师姐让我不要怪你，哪怕你犯下再大的错也要留你一命。”

  就在这时，徐墨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只是一抬头，他就对上了徐墨云深邃的眼睛。

  他太熟悉这双眼睛了，当年这位拎着两颗人头上殿，将两位师弟的人头和那个平时趾高气昂，那时却是双目被挖，四肢被废的师妹扔到师父脚下就是这种眼神。

  “对，当初她让我照顾她妹妹时，我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但她……”

  他沉默了，她真的好傻啊！或者说是太难了，一方面，他是他们的大师兄，徐墨云那时候锋芒初露，他们要是斗起来影必会元气大伤。

  一方面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啊！她如何能够放心?她早就明白那个傻妹妹体内多了些东西，那时候他已至七层，而她一直在五六间徘徊，她的野心也是在自己的能力上的，若不是她的妹妹她岂会如此？

  他终究还是愧疚了，他在她死后用尽数年时间才终于解决了那只蛊，但还是没解决一切，只能以一蛊而替，继而多年守护。

  但他只不过是弥补自己的错误罢了，这孩子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她，哪怕被外物影响，她骨子里的傲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还是克制不住。

  “好了，这副样子装给谁看！”

  徐墨云压低嗓音地说道，此刻他的眼神如同寒冰，让人如坠冰窟，随即突然暴起，就那么掐住他的喉咙。

  “洛天成，你为什么要研究出那种东西，我知道我也明白，我真的那时候没把你放在眼里，但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

  徐墨云冷声说道，他不是傻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这两个浅显的道理他明白。

  人心难测他也明白，洛天成在那些师兄弟他们看来是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的大师兄，可那些人也不想想所处的环境是黑暗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有几人?

  从一开始他就对这种人有个定义，笑面虎，指望他信任这种人?他又不是傻子！在那个地方，他只信过两个人，一个是陶兰梦一个是顾云天。

  一个是一直说着他那时候不了解的家，一个是丝毫不弱于他的人，他能看出这两人的心，第一个是真正做到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将影当成了自己的家。

  第二人不用多说，他根本对和徐墨云作对没什么兴趣，因为直觉告诉他们对方不是好惹的。

  “洛天成，你可有想过，当你在老头子面前下毒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你以为真是你失手了吗？”

  徐墨云沉声说道，他不傻，就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在老头子眼底下搞小动作?那是老头子故意的。

  一个是他最早收的弟子，一个是不逊色于他的二弟子，与他交好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弟子。

  他不能让这两方斗起来，可惜他小觑了天下人，桌上三人徐墨云哪怕不在，也清楚三人中除了洛天成因为紧张没发现，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两人一个保证自己在位时没有内乱发生，一个维持了自己的面子，可那个女子呢？

  懂事的孩子难道真的是早熟吗？不，他们只是怕，怕失去，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少有关爱，所以怕失去关爱，因此变得顺心，懂事，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因为他们不缺这点关爱。

  他越想越替她感到不值，因为无人爱你，你又何必爱人?自爱即可，无人爱你，自己更不该委屈自己，更该全身心地爱自己。

  “师……梦儿，对不起，我没护得住你，没给你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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