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成疲惫地抚了抚眉心，挥手让下属出去。

  安静的空间内，温有成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为了查这些隐藏至深的特务，他已经成为儿女口中昏庸无能的父亲。

  或许，是他近段时间太过着急了。

  他沉下心来，复盘梳理一遍掌握的线索。

  从张青青来到军区大院，张爱国失踪，一直都有推手在推动着事情发展。

  敌人未动，不一定代表方向错误，或许是最具有诱惑力的目标还未出现。

  现在能做的，是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温有成双手合十，搓了搓自己粗糙的脸颊，整理好心态以后，起身回家。

  军区大院。

  商云清难得没有值班，此刻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

  张青青不知起身多少次，想要去厨房帮忙打下手，都被商云清挡了回来。

  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捧着书本，心思却不知飞往何处。

  忽地，她抓住书页的手指用力，眸光闪烁，再次盯向厨房。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一趟下乡之行回来后，温伯母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也听说了温若瑜和温家夫妻断绝了关系。

  温伯母，大概是把过错都归咎在她身上，归咎在文工团名额之上。

  纵使她不想对其虚以委蛇，但这次乡下之行，她明白了许多。

  离开了军区大院，离开了温家，她什么都不是！

  什么安逸的日子，唾手可得的机会，都与她无关。

  就在她苦恼如何修复与商云清的关系时，屋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下一秒，客厅的玻璃窗，被车灯照得格外明亮。

  张青青连忙放下书本，起身前去开门。

  门开的一瞬，温有成周身的威严，杀伐之气退散，又变成慈爱温柔的温伯伯。

  “温伯伯，你回来了？”

  温有成和煦点头，“你有事就忙你的，我带了钥匙。”

  张青青乖巧应和，“知道了！”

  厨房的饭菜也准备妥当。听到谈话声，商云清走了出来，边摘围裙边问。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张青青不明所以，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等待从两人的对话之中去获取信息。

  温有成意味深长地扫她一眼，回答商云清时语气带着愠怒。

  “都长本事和我们断绝关系了，你还操什么心？”

  商云清没搞懂丈夫又是哪根筋没搭对。

  要不是她在晖城没有人脉，至于求助他？

  没等她开口，温有成又补充。

  “打听过了，人被调到锦阳军区文工团去了！”

  商云清喜行于言表，“真的？”

  尾音高昂。

  攥着围裙的双手握紧，上下晃动着。

  商云清眼眶泛酸，这下，孩子终于又回到她热爱的领域去了！

  温有成见她这副模样，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若是……

  他收敛起刚冒出来的念头。

  “我亲自打电话去问的，还能有假？”  温有成声音柔和不少。

  那孩子，争气！

  体能素质好，话务业务能力也很拔尖。

  调走的时候，直属的领导都十分惋惜。

  得到的答案后的商云清没有理会他，手舞足蹈地走到座机旁。

  拿起电话就给商云安打。

  电话转接得很快。

  “什么事？”

  听到妹妹不耐烦的声音，商云清觉得十分亲切。

  “小妹，若瑜，不，知予她调去文工团了！”

  她已经完全接受言知予改名的事情。

  这段时间她反省了许久，以前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对于孩子，忽略了许多。

  也不完全是工作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小女儿有几个哥哥疼爱着。而青青作为外来者，怕她缺乏安全感，归属感，所以，在对待两者时，自己心太偏了。

  越是回忆过往种种，她越发没有脸面面对小女儿。

  如今，她没脸去打扰孩子，只能默默关心她的近况。

  电话那头，商云安沉默许久，淡淡道：“我知道！”

  商云清脸上的喜悦转为落寞。

  是啊！孩子和小妹关系那么好，怎会不通知她呢！

  “还有事吗？”  商云安问。

  商云清张了张嘴，讷讷道：“没事了！”

  话音刚落，商云安就撂了电话。

  张青青听出个大概来了！

  心里暗道言知予好命，都到晖城当兵了还能有进文工团的机遇。

  蓦地，有个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温柔小意地上前安慰商云安。

  “温伯母，妹妹这么有出息，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对了，最近大哥和二哥，都没有消息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

  商云清摇头，“没有，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张青青警铃大作，快速反应后，装作不不经意间提及的姿态，讪笑着解释。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所以问一嘴。温伯母，咱们先吃饭！别等会儿凉了！”

  商云清反应过来，点头应允。

  张青青搀扶着她去厨房端饭端菜。

  温有成在后方紧盯张青青的背影，眼睛微眯，一股肃杀之气横空而生。

  张青青接到温家之时，致远已经被部队带走。

  二人之间并无任何交集，更遑论突来的关心？

  温有成突然有了新思路。

  或许，那些人的目的，从来都是西南研究基地，以及里面的科研人员。

  提出来的潜藏在军队内部的特务，很可能只是个烟雾弹。

  只是，十几年前，他们并无法预知致远会进入研究基地。

  那么，是中途改变的目标吗？

  不，不，不！

  自家小舅子，商云越一直都在从事秘密研究。而致远，从发现天赋开始，便由小舅子的老师亲自教导。

  如果是这样，那这场布局，就不止十几年的时间了。

  但是，如果是针对商云越，针对研究基地，为什么会选择从温家布局呢？

  温有成拧眉沉思。

  张青青端着饭菜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伯伯，吃饭了！”

  温有成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应到：“来了。”

  晚饭过后，温有成借口有重要文件未带，当即返回军区。

  好巧不巧，在张青青提及温致远后没几天。

  温有成苦寻十几年未果的张爱国，出现在北临乞讨大军中，被张青青一眼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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