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驱瘟树。

  就不得不提道教里一部经典《肘后方》。

  《肘后方》记载了许多中医方剂，其中就记载了不少防治瘟疫方法与药方。

  其中就提到了遣瘟船方法。

  在传统民间传说中，常把瘟疫视作凶神恶鬼作乱，又因为道教神话里有五瘟大帝，所以民间对于瘟疫，只提到遣、驱、送，没有提到灭、杀。

  一来怕人在说鬼在听，比如老一辈放耗子药时都是偷偷摸摸，忌讳家里人明说，老一辈解释是万物都有灵性防止被听去从而不吃耗子药。

  二是来担心引起五瘟大帝误解，以为民间要杀正神。五瘟大帝又叫五福大帝，是驱赶瘟疫，防病防灾的正神。惹怒了五福大帝，以后谁还给你驱赶瘟疫病痛。

  遣瘟船，字如其意，假如某地爆发大规模疫情，又因暂时找不到药石救治之法，只能选择弃车保帅，顾全大局办法，将疫人全都关押上船后放逐汪洋，已经给你留了一线生机，是生是死到时全看个人造化。

  而关于遣瘟船的民间故事非常多。

  相传，昔有海商夜遇有桅无帆大船于海洋，疑为贼船，不慎相撞。却见满船都是贴符箓和纸扎神像，画风诡谲，商船众人惊骇，不数日，全员疫死。

  奉送龙舟何处去，十洲三岛五湖中，说的就是这遣瘟船，不过也有地方会直接放火烧船，把事做绝，不给活人留余地。

  驱瘟树，道理同遣瘟船，在远离沿海的内陆地区，没有汪洋放逐疫人，又担心湖河水源受到污染影响下游百姓，所以民间研究出了驱瘟树、送瘟洞。

  有些地方的人们相信，五步蛇五步之内必有解毒草，所以就坚信疫情地区也必有相克之物，这个地方的百姓，就会在附近大山里找到一棵岁数最大的古木，把人栓在古木旁，让他们自生自灭，最后是生是死，同样是看天意，最后能活下来的必定是命不该绝的人。

  送瘟洞也是同理，一些干旱戈壁地区，既没有海也没有大树，就把人关在山洞里。地下可通幽冥，倘若你在地府鬼门关走一圈都不死，说明阎王爷认为你阳寿未尽，地府不收你。

  其实不管是《肘后方》里有记载的遣瘟船，还是民间在遣瘟船上拓展而出的驱瘟树或送瘟洞，都是人们在面对药石不治下的无奈隔绝防治之法，大家都很清楚，把人送上遣瘟船、驱瘟树、送瘟洞的那一刻起，就都是死人了。只不过民间信奉“大道之数五十，天衍四十九，给人留一线活路”的善恶之念，所以找个借口既安慰自己，又给疫情留个活下去的信念，大家各得所需。

  这些内容，都是他在那本《广平右说通感录》奇书上看到的，广平散人跋山涉水回家途中，就遇到过驱瘟树。

  广平散人路过毒瘴弥漫的原始大山时，突然天降雷霆，闪电粗若雷龙，阳气浩荡。等雷光余温消散，广平散人找到雷击地，发现并不是山精鬼神引来雷劫，而是一棵千年大树遭雷击，树干其它部位都不见只剩下一小段烧焦树桩。

  除了树桩，广平散人还在附近找到不少散落的熔水铁链，祭祀留下的香烛、黄符遗留物。

  但凡雷击之地，必是妖魔成气候引来天地气象紊乱。

  广平散人多方打听，翻阅当地县志，这才得知当地早年因为战乱死人太多，再加上深山毒瘴盘踞，病虫四溢繁衍，曾爆发过一场瘟疫。

  因为当地大夫都束手无策，为了顾全大局，最后选择古法里的驱瘟树，将人驱放到深山里自生自灭。

  广平散人虽然未在《广平右说通感录》中提到驱瘟树究竟长什么样子，当年那些疫人里是否有人侥幸存活下来，但是晋安已经猜到结局。

  这种被驱逐的疫人，能够存活概率微乎其微，最后结局怕是全都死绝了。这些死绝的人，因为执念、怨气深重，又因为密林蔽日，日照不足，阴盛阳衰，毒瘴、瘟疫、阴气、尸气、怨气…集百毒于一身，最后怕是滋生出一个了不得大魔头，所以才会引来雷劫。

  晋安解开腰间的胃袋，一尊神像飞出，正是千眼道君神像被他带入小阴间里。

  此邪神的千里眼神通正好适合他探索小阴间。

  “这里就是小阴间吗，咦，武道人仙你怎么变武道尸仙了？”

  “本道君懂了，你现在是口含明珠。”

  千眼道君神像做出恍然大悟表情，然后千只眼睛都对晋安挤眉弄眼，那番场景也说不清是滑稽还是惊悚。

  晋安并没有顺这个话题讲，开门见山的大致讲述一遍进入小阴间后的情况。

  下一刻，神像体表千目齐开，巡视一圈四周：“奇怪，奇怪，武道尸仙，这个地方很奇怪。”

  “这里到处都是黑旋风，能封印人五识，什么都看不到，本道君只能看到目所及处。”

  晋安假装声音一寒：“这么说我带了一个废神进小阴间？”

  果然，原本想偷懒耍滑，不出力就想白占道家黄庭内景地仙缘的千眼道君神像，被晋安这么一激，体表千目立马集体翻白眼：“武道尸仙你不光印堂发黑，还尸眼看人低！”

  “这小阴间里不缺尸鬼精怪，武道尸仙你帮本道君挖几颗人眼珠子来，等下本道君让你大开眼界，让你看看什么叫三境后期的通天手段！”

  千眼道君神像一口一个武道尸仙，惹来晋安一个虚空弹指脑门。

  一路上，千眼道君神像的嘴就没停过。

  “本道君也是头一遭听说驱瘟树，武道尸仙你见过驱瘟树吗？”

  “武道尸仙你现在印堂发黑，命宫阳火暂时被压制，等下遇见驱瘟树你打算以什么手段降魔？”

  “难道说武道尸仙你打算在这个小阴间里展露真正实力了？”

  “武道尸仙我们走了这么远怎么还没见到驱瘟树，该不会是天师府的人故意设套给我们吧？”

  “武道尸仙……”

  晋安被叽叽喳喳得太阳穴青筋突突，转头瞪眼：“我看你以后别叫千眼道君了，改名千嘴道君，本来还想靠你的千里眼神通。”

  千眼道君神像还想不服气反驳，忽然，一人一邪神，齐齐闭嘴，同时转头凝望前方。

  “武道尸仙你刚才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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