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古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那是刑天：

  “小杜，你猜的没错，如果追问我的本源，我其实就是从那黑暗的不祥之地诞生！”

  我手指指着远处天空之上的一抹阴霾，黑色污浊的液体继续往下浇灌，假以时日，必能吞没这整片区域。

  远古洪荒时代，天地灵力充盈，无数生灵于这片天地繁衍生息。各大种族之间，虽然偶尔有摩擦，但无伤大雅。

  可好日子终不长久，不知何时，气候突然出现异常，无数极端天气接踵而至，在华夏大陆上肆虐，炽烈的火山拔地而起，喷薄的火山灰高达数十公里。

  严寒而至，江河湖海冰封千里，霜雪来临，飞禽走兽死于非命。大旱和洪涝并行，瘟疫伴随饥荒而至，就连掌握自然之力的妖族也未能完全幸免于难，损伤惨重。

  这个时候，天地孕育而出的古神，相继而出，为拯救这片大地，个个殚精竭虑。

  这在你们人类的历史上，叫做神话时代。

  大禹治水，黄帝除蚩尤，神农尝百草，精卫填海，后羿射日，女娲补天……

  如此巨变的本质来源，都是那个天，出现了问题。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莫大的窟窿，于窟窿之中，流出无数污垢之物。

  这些污垢之物，接触地上的生灵之后，就会使他们产生不可逆转的畸变，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都会变得陌生而混沌，陷入迷茫，无法自拔。

  曾经先皇成功俘获一个陷入迷茫的狐妖，并把她从不详中唤醒，当问到她在不详之中看到了什么的时候，狐妖的回答，令先皇沉默了。

  她说自己看到身处极乐净土之中，无数生灵和谐共处，没有饥饿，没有灾祸，没有痛苦。那里四季宜居，不分寒暑，风霜不入，酷暑不存，空气之中洋溢的永远是幸福的欢笑声……

  难道这些不详，真的能把生灵的灵魂带到极乐之地？先皇还是犹豫，自己和其他部众所做的努力是否真的争取。

  这时候，天空之中的空洞又扩大了几分，女娲竭尽神力，化五彩石补天，可终究还是一个空洞难以完全弥补。

  先皇见状，以身殉道，献祭了自己的肉体，化作最后一角残缺，补上了天空。

  而那流入地表的黑色液体，渐渐平息，泯灭于天地。最后剩余的一点，被炼化，成为拥有黑色炁体的圣物，而这，便是做成了铠甲，穿在我的身上。

  当刑天说到这儿，我顿时明白他为何能直接控制住凤凰，原来同根同源于不祥的，竟然是刑天。

  他的声音继续说道：

  “原本我就该是一个死了的人，但是心中执念未消散，弥留于天地。更是机缘巧合，借助这铠甲的力量，苟延残喘至今。

  它跟随我走过无数黑夜，南征北战，历经数不清的战争，早已经和我的血肉，我的灵魂融为一体。尽管现在肉身不在，它却依旧跟随！”

  刑天的来历竟然如此波折跌宕，而那深邃的暗黑色铠甲，竟然也是那不祥产物！

  当刑天说完的时候，手中的凤凰此刻渐渐恢复了神志，翎羽之上的五彩斑斓之光，渐渐涌现，就连神圣的黑白灰色也褪去了，又是那个百鸟之王。

  “算你走运，要不是遇到我们的话，早已经在迷茫之中，耗尽自己的精力，身死道消！”

  刑天松开手掌，对我轻语：

  “再见，下次再唤我出来，可一定要用你自己的力量！”

  转瞬，我的身体重新恢复过来，黑色的铠甲褪去，膨胀的肌肉复归我那消瘦的模样。

  当刑天再次完全沉睡的时候，我全身无力，身体虚脱地往地上瘫倒而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单幽生顿时出现在我身侧，抬手将我轻轻一扶，避免我嘴啃泥的窘样！

  “啊！谢，谢谢！”

  我顿时红了脸，语无伦次的礼貌性道谢，眼神转过去，根本不敢看单幽生那清冷无暇的面容。

  “不客气！”

  她倒是依旧那副厌世脸，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扶起我，好像抱起一条宠物狗一样云淡风轻。

  果然屌丝的世界总是存在无尽的遐想，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辗转一周的凤凰，终于算是断定我们一行人不是来害她的，抬眼朝我们这边看来，金色双眸散发微光，不料，下一秒竟然盯上了我身旁的单幽生。

  她一个跨步走向单幽生，眉头微蹙，直直地盯着她，

  “你身上，为何没有炁！”

  单幽生曾经给我说过，她的体质极为特殊，无法容纳炁，也无法修炼，但是怪异的是，偏偏可以被远古古神上身，其中残留着无数古神残魂，而她，更像是一个“容器”！

  “让我们来看看，你到底什么来头！”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凤凰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搭上了单幽生的脑门，而单幽生却没有丝毫害怕，也不躲避，任由她探查自己的神识。

  如果我们视野切换到凤凰角度，则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破旧的巷尾，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翻找着垃圾桶里的垃圾，她的小手和脸蛋都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单薄破烂，看得出来根本经受不住寒风的洗礼。

  这时候，远处耀眼的灯光闪烁着近了，喧嚣的“滴滴滴”声愈发闹人，一群小混混从停下的电动车上走下，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大声斥骂叫嚣着。

  女孩并没有理他们，继续翻找着，一块吃剩下的汉堡，显然吸引了她的兴趣，她双手捧着脏兮兮的汉堡，朝着嘴里送去。

  一个混混此时箭步而去，一脚踢在了她的手上，汉堡凌空飞起，又落到地上，翻滚着停了下来。

  女孩愣了一下，慌忙朝着汉堡爬了过去，捧起来，继续吃。

  一群小混混都笑了，污秽不堪的话语从嘴里喷出来，攻击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哪怕女孩并没有做任何挑衅他们的事情，哪怕她孤身一人在外流浪。

  人性的恶，此时有了具象化的体验，恃强凌弱、欺软怕硬。

  当小混混要再次踢飞女孩的汉堡时，女孩转头，双眸乌黑，死死瞪着他们。

  下一秒，小混混集体消失，女孩继续吃着，巷子里另外一个身影出现。

  她披着乌黑的斗篷，拄着拐杖，看着女孩进食，她缓缓走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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