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嘈杂的操场。

  两人慢悠悠地散着步，脚踩在黑色的煤渣跑道上，吱吱作响。

  “我不在的时候，你想不想我？”

  顾云海的语气听出来有一丝哀怨。

  苏凉一笑而不语，抬眸望向天边的晚霞，橘色的晚霞铺满天空，心里像喝一瓶橘子味的汽水般。

  继而眉开眼笑，勾了勾对方的小拇指，慢慢靠近，“晓看天色暮看云。”

  顾云海听到后，无奈地笑，“油嘴滑舌。”

  苏凉一故意装作不满，“你这人怎么那么难伺候啊？”

  “哪有…”顾云海语气轻轻的，拉住她的胳膊，“等一下。”

  下一秒，细白的手腕上被戴上一串十八籽菩提手串。

  “真好看，每一颗都不一样。”苏凉一抬起胳膊，白皙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手串。

  “还有这个。”顾云海将一个符纸放在她的手心，认真道，  “逢考必过。”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真挚少年，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们之间，好像都是顾云海付出的更多。而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这样不好，她想。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里的暑气。

  走了几圈后，苏凉一赖着不肯再走一步，“我有些累了。”

  从包里掏出两本杂志，垫在发烫的台阶上，小脸苦兮兮地坐下了。

  顾云海失笑，他这女朋友惯会耍赖，也不爱运动。

  无奈，他只好蹲下来，拧开瓶盖，好笑道：“喝点水吧。”

  苏凉一接过，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陪我坐会吧。”

  “考试的时候要不要我去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去了还会让我分心。”苏凉一直接摇头。

  顾云海心里有些失落，女朋友好像不太需要自己。

  “别多想，那几天又不是周末，你还要上课呢。”苏凉一歪着头，戳了戳他，“我是不是很贴心？”

  并不贴心…

  顾云海心里小声吐槽，但他不敢说出来。

  苏凉一眯了眯眼睛，“难道不是么？”

  面对女朋友威胁的目光，顾大学霸只好点头，“你说的对。”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操场上散步的人群，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聊着天。

  十指相扣的这一刻，她觉得顾云海的身上肯定有特殊的磁场，有种能让她安心的力量。

  高考如约而至。

  苏凉一拒绝了苏妈妈的陪同，跟学校一起住宾馆。

  穆慈亲密的挽着她的胳膊，“我要和你一起睡。”

  负责登记住宿人员的老狼，看着她俩难舍难分的模样，头都大了，不过快毕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仔细叮嘱了几句，比如晚上不要聊的太晚，不要出去乱跑等等。最终还是给她俩安排在了同一间。

  “考完试记得陪我染头发打耳洞。”

  穆慈竟然还没有忘记这茬。见她不作声，以为她又忽悠自己，立刻柳眉倒竖，做出威胁，“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跟你绝交。”

  “好好好，我肯定陪你去。”苏凉一连忙竖起三根手指，表达自己的决心。

  “好吧，晾你也不敢。”穆慈拉着她的手，突然想起来什么，“考完试那天晚上，张宇组织聚会，大家吃散伙饭。”

  “我不想去。”

  “最后一次了，去吧，去吧…”穆慈摇了摇她的胳膊，拍了拍胸口，“放心吧，有我在，蒋震那狗东西不敢欺负你。”

  苏凉一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高考第一天，人群拥挤的考场外，苏凉一盯着穆慈，一脸认真。

  “好好发挥。”

  穆慈倏地笑了，“干嘛这么矫情？”

  笑完，她沉默几秒后，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开口道，“你也是，好好发挥。”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苏凉一将答题卡反扣在桌面上，扭头瞥向窗外，近处的墨绿色树梢，远处的蓝天白云。

  此刻她心里异常的平静。

  脑海中盘复了一下整个考试过程，还算比较顺利，该写的都写了，不会的也尽量都给它扯上了。

  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考试结束后，跟着学校的大巴回到镇子上，一下车，张宇和宁浩积极的张罗着聚餐。

  穆慈提议，“还有一点时间，我先回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汗，反正聚会是七点。”

  苏凉一点头，她也觉得浑身不清爽，“那行，我也先回去，待会学校门口见。”

  洗完澡后，她将头发慢慢的吹至半干。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压在背上的大石头。

  她挑了一套淡紫色夏季运动套装。脚上穿了一双人字拖。

  脸上不施粉黛，整个人干净清爽。

  穆慈不知道从哪弄的小电驴，直接停在她家门口。

  “上车！”

  苏凉一坐在后排，心想不用自己走，真不错。

  进入包厢后，里面大约有十几个人。都是原来三班的同学。张宇在考前一个礼拜，就提前定了这家店的大包厢。

  穆慈拉着她坐在陆晓玲旁边。蒋震坐在张宇旁边，正好在她的对面，从她一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

  这种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她不舒服，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方，对方却转移了视线。

  宁浩坐在穆慈的左手边，起身朝门外走去。

  “人都到齐了，我让老板上菜了。”

  张宇将桌子上的啤酒瓶打开。

  “你们女生今晚要不要也喝点啤酒。”

  詹强也跟着劝，“没事，你们女生少喝一点呗。”

  张宇将几个女生面前的酒杯都倒了啤酒，男生则是一人分了几瓶。

  宁浩把果汁打开，“你们随意啊，不要勉强自己喝酒。”

  这注定是一场无趣的散伙饭。

  酒至酣处，男生们开始吹牛，谈理想，谈虚无缥缈的未来。

  女生则是互相抱头大哭，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穆慈喝了点酒，开始抱着她哭，开始控诉她，比如，冷血，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没良心，以后肯定会把自己忘了等等。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排第一？”穆慈用力的摇晃她，眼神已经迷离了。还在纠结自己在她心中的排位。

  这个小趴菜，才喝了一瓶啤酒。

  苏凉一被她摇晃着身体，脑袋嗡嗡的，只能不停地回答她，“是是是，第一，第一。”

  “你骗我！肯定是你们家老顾第一。”穆慈开始瘪嘴，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苏凉一头都大了，继续同她表真心，“不会，你排第一，老顾第二。”

  “这还差不多。”穆慈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停止摇晃她。

  “苏凉一…”蒋震端着酒杯，站在她的身后。“那天是我太鲁莽，对不起。”

  苏凉一看着他，没有开口。

  “这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苏凉一微微叹气，端起穆慈的半杯酒，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语调淡然道，“大家都是同学。”

  一句同学，将他们之间划清了界限。

  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蒋震满脸苦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同人拼酒。

  聚会结束后，穆慈拒绝了同苏凉一一起回家。

  宿舍已经关门，陆晓玲和胡倩打算去穆慈那睡一晚。

  陆晓玲和胡倩没有喝酒，她俩架着穆慈一起离开。有她俩陪着，苏凉一也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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