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

  白幼薇的胳膊又伸长了些，清幽的缓慢语调再次响起：“它们……怎么办？”

  穆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累道：“我待会找个鞋盒出来，往里面塞点棉花，先充当临时小屋。”

  “等下午的时候，我再去买个更大的笼子回来。”

  穆凡握着铁勺，朝着厨房走去。

  刚迈出几步，他又突然扭过头，补充道：“薇薇，你先待在这里，陪陪兔子家族吧。”

  “等那批兔子喝饱了，就把它们抱出来，再把手里的那一批，塞进母兔子怀里。”

  走在厨房的路上，穆凡越想越觉得胆颤。

  一只母兔子，同时喂养8只小兔子。

  它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万一突然噶了，小兔子该怎么办？

  穆凡不放心地扭过头。

  此时，白幼薇正蹲在铁笼边，将胡萝卜掰成小粒，认真散落在母兔子的周围。

  呼呼——

  微风拂过，那轮茶褐色的眼眸，也在缓缓摇曳的刘海后方，散发着关怀的温暖柔光。

  “嘶……看来，白幼薇已经把兔子家族，当做家人了啊。”

  “回头我查一下，有没有适合兔子的营养餐吧。”

  短暂的停顿，穆凡又将视线汇聚到了‘罪魁祸首’的公兔身上，陷入沉思：“通常情况下，小猫和小狗，都能做绝育手术。”

  “兔子的话……应该也能吧？”

  阵阵冷意，悠悠穿过。

  公兔子像是有感知似的，身躯猛然一颤。

  紧接着，全身僵硬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白幼薇愣然。

  握着萝卜丁的白皙小手，也悬浮在了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足足过了好久，白幼薇的嘴唇才发出清幽的呆萌语调：“睡着咯……”

  ——

  5分钟后，穆凡端着餐盘，走出厨房。

  将几碗面条放在餐桌上，抬头呼唤：“薇薇，吃早饭了。”

  白幼薇迈着轻快地步伐，跑到了餐桌边。

  “薇薇，头一回做面条，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就多做了些。”

  穆凡浅笑，指着圆碗，依次介绍：“这个是阳春面，加了鸡蛋和青菜，面汤味道鲜美，也比较清淡。”

  “这个是杂酱面，加了肉沫、黄豆酱，还有黄瓜丝，稍微拌一拌，香味就冒出来了。”

  “还有这个，这叫冷面，也就是过水面，配料和阳春面差不多，比较清淡，它的温度也不高，可以大快朵颐，吃起来比较豪迈。”

  “薇薇，你喜欢哪一个？”

  白幼薇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动不停。

  每一种面条，都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白幼薇的口腔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唾液。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还是缓缓抬起了眼眸：“穆凡……你先吃。”

  啪叽——

  穆凡轻轻按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浅笑道：“笨蛋，这种时候就别谦让了。”

  “喜欢吃什么，就说出来。”

  “穆凡做的……都会喜欢。”

  穆凡：“……”

  穆凡很清楚，继续追问只会是无用功。

  索性，他拿出一个骨碟圆盘，摆在白幼薇的面前。

  随后，将阳春面、杂酱面、冷面，统统夹出来了一些。

  想到阳春面还有葱花面汤，穆凡又拉开橱柜门，找了个汤碗，给白幼薇盛了几勺。

  看着满桌子的餐盘和圆碗，穆凡哭笑不得地自嘲：“看来……要多买几瓶洗洁剂囤在家里了。”

  “穆凡，谢谢你。”白幼薇的眼里，划过些许幸福的光晕。

  她探出手，准备拿筷子。

  就在即将触碰到餐具的刹那间，穆凡的‘手刀’，轻轻劈在了白幼薇的脑袋上：“笨蛋，刚刚摸过兔子的。”

  “洗完手，才能吃面条。”

  ……

  白幼薇的胃口很好。

  她用嘴巴吸着面条的窣窣声，听起来有些治愈。

  穆凡吃饱喝足，摊靠着椅背，用宠溺的眼神打量着白幼薇的一举一动。

  突然，穆凡的肺部传来一阵不适。

  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烟瘾又犯了。

  穆凡咬着牙关，晃动了几下脑袋，试图将尼古丁的需求，全部盖下去。

  但是，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

  穆凡只好将手肘搭在餐桌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的皮肤。

  “五年的烟瘾……有点难戒啊。”

  咚——咚咚——

  闷响声，缓缓响起。

  随之传来的，还有某个物体撞向脑袋的触碰感。

  穆凡下意识地扭过头。

  一个兔子造型的气球，顷刻间呈现在眼前。

  兔子眨着一只眼睛的模样，十分可爱。

  砰——砰砰——

  受到浮力的影响，气球不受控制的乱晃。

  朝着穆凡的鼻梁，又不疼不痒的撞了几下。

  下一秒，白幼薇从气球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

  她攥着气球线，认真地控制方向。

  直到气球不再乱飘，白幼薇这才将视线汇聚到穆凡的身上，掺杂着些许惊讶的目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穆凡。”

  “家里的天花板……长气球了。”

  穆凡敲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吐槽道：“笨蛋，那是我在外面买的。”

  白幼薇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为什么要买气球？”

  “逗你开心啊，你不喜欢吗？”穆凡愕然。

  白幼薇没有回话，而是仰起脑袋，呆呆地望着兔子气球。

  几息后，她将视线汇向穆凡，清澈的眼眸里划过些许认真：“穆凡……你喜欢它吗？”

  熟悉的对话，让穆凡石化在原地，抢答道：“薇薇，是不是我说喜欢，你也说喜欢？我说不喜欢，你就会不喜欢？”

  白幼薇轻点着脑袋，一本正经道：“嗯。”

  穆凡：“……”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瞬间蔓延全身。

  有些人，喜欢在收到礼物时，露出喜悦的表情，来表达内心的愉悦。

  而有些人，喜欢看到别人收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时，露出喜悦的表情。

  穆凡就属于后者。

  买气球的时候，他还花了好大的工夫，挑挑拣拣。

  专门找氮气充足，圆润饱满，没有瑕疵的兔子气球。

  没想到……只要礼物是自己送出去的就行。

  白幼薇，她压根就不挑剔。

  那自己平时做的饭……是不是无论做的多难吃，白幼薇都会一声不吭的吃干净？

  穆凡看向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喃喃自语：“要不……下次故意做难吃一点？”

  这个想法，仅仅从穆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抛到脑后。

  穆凡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巴掌，自骂道：“妈的……我在乱想什么呢。”

  “感情是经不住考验的。”

  “就算白幼薇真的不挑剔，我除了得到辛酸和愧疚，还能得到什么呢？”

  “这孩子……以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该好好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穆凡释怀地吐出一口气。

  蓦然间，他发现经过这个小插曲，自己的烟瘾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穆凡起身收着餐盘，心情愉悦道：“薇薇，吃完东西不要立刻坐着，稍微活动一下，我先去洗个碗。”

  穆凡将沾着油渍的餐盘，统统放入水池。

  滴滴滴——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几条短信，狂轰滥炸而来。

  沈欣：“穆凡，穆凡，我错了！”

  沈欣：“我再也不用‘情报联络官’称呼你了，你就原谅我吧！”

  沈欣：“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所以，你要把白幼薇带走？”

  沈欣：“你该不会带着她转学了吧？别啊！别啊！”

  沈欣：“我好不容易才交到你们两个朋友，千万别把我丢下啊！”

  沈欣：“冰淇淋神灵啊，求求你保佑我吧。”

  沈欣：“今晚，我要趁着夜色吊死在学校门口，呜呜呜呜！！！”

  “……”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穆凡一阵头皮发麻。

  短信接连不断的嗡嗡声，震耳欲聋。

  穆凡立刻将手机丢到灶台，揉着被震发麻的手腕，不可思议地吐槽嚷嚷：“这家伙……神经病啊！？”

  滴滴滴——

  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最新的短信，文字清晰可见。

  沈欣：“马上到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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