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薇抬起眼眸。

  弯成月牙的眼角，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

  她重重点头，用鼻音发出一个软糯的音符：“嗯！”

  ……

  数分钟后。

  穆凡牵着白幼薇，来到父母的安葬处。

  没有碑文，没有墓碑。

  甚至连坟包都不是用水泥砌成的。

  挖个坑将骨灰盒掩埋，然后再往上面搭建不规则的石块，直至垒到一米多高。

  穆凡站在父母的坟前，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些不堪回首的破碎记忆，似潮水般淹没穆凡的身躯。

  穆凡用牙齿抵着嘴唇。

  或许是太过于用力的缘故。

  依稀间，能够看见肌肤挤压出的苍白。

  窣窣——

  衣服摩擦时的微妙声音，悠悠响起。

  白幼薇攥住穆凡的衣角，轻微摇晃。

  抬起的茶褐色的眼眸，涌现出几分心疼：“穆凡，不要难过。”

  “薇薇……会一直陪着你。”

  啪叽——

  白幼薇一头扎进穆凡的胸膛，轻声呢喃。

  她的柔软语气，总有一股让人放松心情的魔力。

  拥抱片刻，穆凡轻轻松开白幼薇，抚摸脑袋的动作也变得宠溺：“傻薇，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难过。”

  语落，穆凡转过身，看着坟头摇曳的杂草，轻声道：“爸，妈。”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白幼薇，是我的女朋友。”

  “但以后……肯定是能成为新娘的。”

  “本来，我是打算一周年，再来看看你们的。”

  “但既然薇薇提出来了，就索性来看看。”

  “其实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该对你们说什么。”

  “大概这就是家人的含蓄感情吧。”

  穆凡断断续续，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直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穆凡不愿意让气氛变得尴尬。

  他探出手，试图接过白幼薇手里的酒。

  然而——

  就在穆凡的指尖，距离酒瓶还有分毫距离时。

  白幼薇突然后抬胳膊，将酒瓶缩了些距离。

  穆凡扑了个空，不解询问：“薇薇……怎么了？”

  白幼薇并没有回应。

  仅仅是淡然地看了一眼穆凡，便将视线移开。

  随后迈出步伐迎上前，将兔子布偶摆在了坟头的石块上。

  兔子布偶的‘叉叉’眼眸，刚巧与白幼薇对视。

  穆凡站在旁边，一脸懵逼。

  正当他打算询问白幼薇的怪异举动时。

  白幼薇又拧开了劲酒的瓶盖。

  将红褐色的液体，倒向兔子布偶的嘴边。

  兔子布偶是棉布制造，具有一定的吸水能力。

  倒下去的酒，虽然流淌了一会儿。

  但很快便被兔子布偶吸收。

  “你还要喝吗？”白幼薇注视着兔子布偶的眼眸。

  穆凡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兔子布偶，并没有任何动静。

  “喔……好。”白幼薇嘴里嘟囔着话语。

  她再次迎上前，往兔子布偶的嘴边，倒了一些酒水。

  伴随着在空中飘荡的酒精味，液体再次被棉布吸收。

  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明亮眼眸，仍然保持盯着兔子布偶的目光：“要不要，再喝一口？”

  兔子布偶，依旧没反应。

  但白幼薇却再次开口，宛若闲聊：“不行，最多只能喝三口。”

  “喝多了，许愿就不灵了。”

  “嗯……好，那就一大口。”

  “不能洒掉浪费。”

  语落，白幼薇再次迎上前。

  她将酒瓶朝下，倒向兔子布偶的嘴边。

  浓郁的酒精味，再次扩散。

  兔子布偶，喝了个饱。

  “今天的喝完了。”白幼薇拧着瓶盖，将剩下的半瓶酒，摆在坟包旁，语气清幽道，“剩下的，明天再喝。”

  此时的穆凡，已经石化在原地。

  看向白幼薇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是……？”

  “薇薇……你怎么和兔子布偶聊起来了？”

  “你能听见它说话？”

  “我靠，这荒郊野外的，怪吓人的。”

  穆凡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个瞬间，他毕生所听到的灵异故事，以及民间传闻，纷纷汇聚脑海。

  白幼薇注视着穆凡的眼眸，一本正经地回应：“没有，我听不见它说话。”

  “哈？”穆凡有些迷茫，“那你刚刚……”

  白幼薇抬起眼眸，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因为兔子布偶，陪伴过穆凡，也陪伴了薇薇。”

  “所以，薇薇也想让兔子布偶，去陪伴爸爸妈妈。”

  穆凡眉间的疑惑仍然没有消散：“那，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白幼薇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显然，她并不清楚是哪些话。

  穆凡只好更加详细的解释：“呃……就是只能喝三口祭酒的那些话。”

  白幼薇耐心解释道：“因为书上说，祭奠的时候，不能光给祭品，嘴里也必须要说话才行。”

  “否则，对方就会看不见祭品，导致吃不上。”

  “但如果没有参照物的话，我就不知道跟谁说话。”

  “所以，就把陪伴我们长大的兔子布偶，放过去了。”

  提到‘兔子布偶’，白幼薇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几分暖心的笑容，喜悦道：“穆凡，曾经薇薇很怕黑的时候，你把兔子布偶洗干净送给我。”

  “现在，薇薇已经不怕黑了。”

  “所以，也想把兔子布偶送给爸爸妈妈，陪伴他们。”

  听完白幼薇的解释，穆凡隐隐不安的心，逐渐释怀。

  “敢情搞了半天，是个乌龙啊。”穆凡苦笑摇头。

  他拿出准备好的香炷，点燃。

  插在了坟包的土壤里。

  白幼薇也拿起香炷，有模有样地祭祀。

  呼呼——

  轻柔的微风，缓慢掠过。

  与肌肤接触的瞬间，掺杂着几分微妙的凉意。

  很舒服，也很温馨。

  “薇薇，走吧。”穆凡催促，准备下山。

  白幼薇乖巧点头，牵住了穆凡的手腕。

  但很快，便松开手，回头走向坟包：“穆凡，等一下。”

  白幼薇回到兔子布偶旁。

  她打开白色双肩包，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小型的兔子布偶挂件。

  紧接着，轻轻按了一下它的肚子。

  “I  LOVE  YOU”兔子挂件发出了留声机般的唱片音。

  白幼薇将兔子挂件，靠在兔子布偶的身边。

  啪嗒——

  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发出嘟囔的虔诚祈祷：“爸爸妈妈。”

  “谢谢你们……把穆凡带到我的身边……”

  “薇薇……向你们保证。”

  “我，会一直守护着穆凡。”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

  “直到……奔赴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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