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玄宗坐在龙椅上，咳嗽了几声。

  高力士急忙给他拍了拍后背。

  玄宗咳嗽过后，声音嘶哑地说：“别说，三郎那个药材泡水喝真是不错。”

  高力士跟着说：“是啊，没想到那个小小的酸枣仁竟然如此神奇，大家昨晚上睡得极为香甜。”高力士一脸满足，好像自己睡了一个好觉似的。

  “徐道人指点，果然不一般，仙人们最知道哪些药材对人有益。”玄宗很是欣慰的道。

  “忠王孝心可鉴，这一点让奴才极为敬佩。”高力士不声不响的给李屿递了好话。

  李屿是聪明人，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李屿心知肚明。

  只是两人从未交流过，这是避嫌。

  高力士最知道玄宗爱猜忌，爱怀疑人。

  他从来就不做让玄宗疑惑的事情。这一点玄宗对他也是信任。

  更何况，他所做的都是为了玄宗好，而不是为了其他人。

  这一点，玄宗是深信不疑。

  他这一辈子，除了爱几个美女，就是最信任高力士了。

  “嗯，这几天天凉，三郎身体弱，把朕那床貂皮褥子送给他吧，让他补点阳气。”对于李屿的孝心，玄宗也打算给点回报了。

  “诺，圣人对忠王的亦是爱护有加，父贤子孝，真是和睦的一家人啊！”高力士道。

  大殿内。

  淡淡的香气的味道，是极好的沉香散发出来的味道。

  香气屋子里缭绕，让人心旷神怡，宛若人间仙境。

  “杨洄大人，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力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很久的杨洄。

  杨洄已经想好谁是替罪羊了。

  毕竟，武惠妃还在，右相李林甫也在，这两个大佬站台，他就敢得罪人。

  杨洄想了想，说：“人祭仪式显灵了，神灵当时就让惠妃娘娘站了起来，武惠妃精神百倍恢复如初。当时我等都很高兴，但后来又来了一个神仙，和他们好像有矛盾，先来的神灵不是后来的对手，被打败退去，仙力大减，遗憾的是惠妃娘娘也跟着仙力大减，最终我等醒来，她又回到当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听完杨洄的汇报，玄宗长叹了一口气，很是失望。

  杨洄隐瞒了关键细节，把这场事情归咎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高力士自然不信，他调查了几个小太监，但那些太监都不大记得了，还没有杨洄记得多。

  越是搞事的人，记得细节就越多。不搞事的人都不想记住，怕惹麻烦。

  只能是任杨洄怎么说怎么是了。

  “那个殷道人疯了是怎么回事儿？”玄宗又问。

  “回圣人，殷道人可能是犯了天条，擅自和神灵沟通，因此发疯。”杨洄回答得滴水不漏。

  “废太子的尸体怎么不见了？”这一点才是玄宗的忌讳。

  三个皇子尸体忽然消失，让人莫名地有一种恐惧之感，但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如果是被上天神灵收走，那岂不是对他的国家治理存在不满？这事儿得查！

  “回圣人，此事不知，我等被一阵光芒几乎刺瞎了眼睛，等到醒来的时候，装着皇子们灵柩的青铜大鼎就消失不见了。”这一点杨洄实话实说，他也想不到该如何隐瞒这个事实。

  “李泌呢？”圣人继续问道。

  “亦不知。”杨洄答。

  “唉！汝在现场，为何不知？”玄宗不满道。

  “回圣人，原本亲眼看到的细节，醒来的时候忽然记不得了。在下从小记忆力就好，但也是只记得了一点点。”杨洄使劲儿地回忆，想找出蛛丝马迹的线索，但他连那几个神仙的模样都记不得了，而且，刚刚好像还记得，这么快就记不得了，好像有人在他脑海里故意扫除这些记忆似的。

  “忠王，是忠王所为。”杨洄眼睛一闭，他想起白衣女人的声音在说有人操纵了这个事件，那个人是指定就是忠王李屿。

  杨洄抓住了这个契机，将忠王说了出来。

  玄宗和高力士都惊呆了。

  “你是说忠王幕后操纵此事？”玄宗有点不大相信。

  “对，是忠王，他素来和废太子等人较好，此次人祭他必定做了手脚，但是我并没有证据。”杨洄大声道。

  “杨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要乱说。”高力士不满他血口喷人。上次废太子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他和武惠妃搞得鬼，现在这帮人又想搞忠王李屿，他都看不下去了。

  “忠王现在何处，他能操纵作法吗？”玄宗问道。

  “回圣人，忠王并不在十王宅，昨日就进了乾元殿。”这一点，杨洄是得到了消息，但忙于武惠妃的病情，当时并不在意，只是安排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现在想想，竟然如此地可疑。

  “忠王夜里就在乾元殿？”这一点，玄宗并没有想到。

  “速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玄宗听罢很是恼怒。

  “诺。”一旁，羽林军郎将王毛重道。

  得到君令后，他立即下殿去查此事。

  “圣人，下官愿意一同前往，亲眼所证，必定回来和您禀报忠王一举一动。”杨洄道。他对王毛重也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亲眼所见。

  “可。”玄宗没好气地挥挥手。

  “大家，昨日忠王来见，曾说过要来明堂。”高力士提醒道。

  明堂，就是乾元殿。

  “那朕也没有想到他会夜宿明堂，此举非常危险，力士，你不会不知吧？”

  玄宗颇为担心地说。

  高力士点点头，玄宗的担心还是权力的变更。

  如此关键时候，万一忠王潜入皇宫，对他采取行动，玄宗就有性命之忧。

  改朝换代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忠王虽然是有孝心，但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这一点，玄宗亲身经历，所以处处提防。

  “看看调查结果吧，吾以为忠王并没有此心。”高力士也无言以对。

  “储君之位还得多加思考才对。之前，朕是不是被某些人孝心迷惑了？”玄宗又开始了疑心的一面。在诱惑极大的皇权面前，任何人都是可疑的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大家所言极是。”高力士只得附和。

  忠王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一旦有变故，自己随时会成为太上皇，失去权力。

  明堂。

  羽林军人马团团将明堂包围。

  羽林军将军王毛重亲自到场，一旁，杨洄跟在身后，既是观摩，更是监督，甚至是火上浇油。

  王毛重对杨洄有所忌惮，毕竟此人在惠妃那里很是得宠，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对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办法下手的话，只能敬而远之，让他继续折腾。

  “砰砰砰！”士兵将明堂的大门拍的山响。

  宫殿内，李屿一直没有走，就在这儿等着。

  他预知如果自己草率地走了，比不走会更加麻烦，玄宗作为史上疑心最重的皇帝，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大殿内，李屿坐在神像前盘腿打坐。

  一旁，青雅如童子一样，持拂尘独立。

  嘭！

  大门被推开。

  原来门一直都没有插门闩。这帮人用力过猛了。

  王毛重身披铠甲，单手持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铠甲上的佩饰叮当作响。

  身后，杨洄一脸得意，手里摇着折扇，紧步跟随。

  李屿背对着他们，不为所动。

  青雅一旁站立，端庄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

  “忠王为何在此？”王毛重高声问道。

  他其实是知道忠王来这里的，周围还有他的人把守，以免出现意外。

  但现在圣人追究下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不能不管。昨天让他来的是圣人，现在担忧的也是圣人。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什么时候都是随心所欲，你还不能和他争辩。

  很多人都在皇帝身边待不了多久就要崩溃。

  唯独高力士，一物降一物，他倒是干得如鱼得水，深的玄宗信任。

  王毛重此时是左右为难，高力士，武惠妃的势力，忠王，他是谁也不想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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