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出口处。

曹景延蹲在草坪边沉思。

稍加推断，他便理清了事情脉络。

先是顾盼说彭炼会安排除正常司职外的事情做。

然后李思荷通知到档案室整理熟悉卷宗资料，还特意说明不看完不能离开。

最后，苏畅跑来说风启宏有事找。

事情没发生在昨日和前日，而是今天。

很显然，顾玉颖掌握着事情动向，给了彭炼消息，将自己圈禁在档案室小范围，怕不巧撞见什么人。

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苏畅口中的漂亮女客人，身份不言而喻，沧邑大妇柳双语！

至于原因，也不难猜测，多半是柳双语要拿自己当做靶子来攻击顾玉颖。

想明白关键，曹景延心生矛盾，犹豫是否要先告知顾玉颖。

一方面他想与顾玉颖通个气，好有所准备，做好应对之策。

一方面他又担心顾玉颖严禁自己掺和，而自己又好奇想了解对方的事，给与哪怕一丝的帮助。

正此时。

曹景延见人出来，起身看去，不由得问：“怎么了，吵架了？”

苏畅轻轻吐了口气，道：“没，刚收到一个不友好的消息，坏了点心情。”

跟着她展露笑颜道：“梁延哥哥咱们走吧，别让司台大人等着急了！”

二人并肩同行而去。

曹景延问：“谁能给你发不友好的消息？”

苏畅眨眨眼反问：“你关心我呀？”

曹景延没有接茬。

苏畅兴致勃勃道：“梁延哥哥，三天了，你还说找我，我怕打扰你练功都不敢发传讯给你，今天元宵，一会下工去我家吃饭吧？姑姑准备了面茧，你一定喜欢！”

曹景延默了下道：“晚点要去我姨那。”

苏畅‘哦’了一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回了句，曹景延转移话题问：“你能查到监察司内部成员的档案资料吗？”

苏畅微怔，反问：“梁延哥哥要查谁？”

跟着她又道：“一般低阶官吏的资料可以看，捕头以上的不行，需要走申请流程，不过若只是了解年龄之类的基本信息，问荷姐就知道，她负责入职，经过她手的，她都清楚，没经过她手的，她也看过一些。”

曹景延颔首道：“你帮我查查我手下那四个捕役，还有白语薇。”

苏畅心中一动，道：“白语薇我知道，为何要查捕役，你怀疑他们什么？”

曹景延道：“跟在身边做事，多了解一些。”

苏畅点点脑袋，睫毛颤了颤道：“方小树也查吗？我看你跟她关系挺好的。”

曹景延偏头看了眼道：“你想说什么？”

苏畅心里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道：“方小树可能不太方便查。”

曹景延目光一闪问：“为何？”

苏畅抿了下唇，把心一横，道：“你见过方小树的真容吗？其实她生得很漂亮。

当初她进监察司是要考书佐的，书佐有一项外形姿色评分，书佐的要求最低得达到甲级。

而大多数留下来的人，评分都在甲级下，甲级中的都很少，方小树却得了甲级上。

如今监察司书佐共十九人，除了我、李思荷、虞沐歌和秦悦四人，其它女子都有男人罩着，你懂意思吧？”

顿了下，苏畅接着道：“当时是我把方小树的书佐名额挤掉了，但她却去了校场，你想想，她生得那般貌美，岂能没有男人护着，我猜她应该是都统大人的相好。”

曹景延暗道果然，问：“为何是都统？”

苏畅解释道：“司台大人几乎不来府署，韩指挥使跟石泉别苑的秦悦公开处对象大家都知道，下来便是都统，彭大人是青岩监察司第三号实权人物，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副指挥使与他分庭抗礼。”

曹景延点点头，韩都与秦悦的关系听顾玉颖说过，第一次去石泉别苑的时候还撞见过二人。

背后编排说人坏话的苏畅小心脏砰砰直跳，看了曹景延一眼道：“所以，方小树的资料不太好查，查到也可能做了手脚，梁延哥哥，你今后别与那个方小树走得太近，免得被人嫉恨，给你小鞋穿。”

苏畅的一番误打误撞，却是让曹景延彻底给方小树贴上了彭炼的标签，不禁暗自嘀咕，另外两个陈正河和陈灿会不会也是眼线。

若四人都是，那彭炼也太狠了。

……

曹、苏二人一路聊着去到办公主楼，到得三层楼梯口。

苏畅往前指了下，传音道：“尽头那一间便是司台书房，我回去便查资料，下工后在楼下等你。”

曹景延轻轻颔首，迈步走到门口停下，躬身拱手道：“捕快梁延，见过司台大人！”

宽敞的书房内有三个人，风启宏和一个宫裙美妇坐在茶几两侧聊天，美妇旁边站了一个蓝衣女子，应该是侍女。

风启宏扭头看去，招了招手示意进来，笑眯眯道：“我回来这几天，你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你与林奔打打闹闹可以，别真伤了和气，林奔性子我了解，惯坏了，已经教训过了，你别太往心里去，都是一司同僚，当和睦相处，共同进退。”

曹景延回道：“司台大人说的是！”

风启宏微微颔首，笑问：“现下做何事？”

曹景延道：“回禀大人，属下领命负责府署院舍，已将所有寝室住所搜寻完毕，并未发现逃犯踪迹，准备地毯式继续搜一遍，不放过任何异常和蛛丝马迹！”

“地毯式……”风启宏低声重复，点头道：“不错，年轻人很有干劲，院舍范围大这么快搜完了，行啊，后面的事先让下属办，准你三天假，趁元宵回去与你小姨团聚，届时回来继续努力。”

曹景延用力抱拳道：“是，谢司台大人体恤！”

风启宏和柳双语同时起身。

前者摆手道：“这位是通州沧邑柳夫人，你小姨夫家正室，第一次见吧，正好一同回去。”

曹景延这才看去，躬身施礼道：“小侄见过柳姨！”

柳双语笑盈盈颔首，朝风启宏欠身一礼，道：“多谢道兄，百忙之中抽空忙妾身这点小事，届时店铺开业，还请道兄莅临赏光。”

风启宏摆手笑道：“分内之事，郭家远道至青岩做生意，我青岩欢迎之至！其它手续章函改日我差人送至顾府。”

“有劳，道兄公务繁忙，妾身便不多打扰了！”

风启动送至门口，柳双语又欠身一礼：“道兄留步。”

“柳夫人慢走。”

……

另一边。

苏畅回到书佐书房，第一时间走到李思荷的位置，传音责问道：“方小树去了校场，我当时跟你打听过，你为何说她离开了坊市，不知去向？”

李思荷愣了下，目光一闪，回道：“那时你刚来，咱俩不熟，我对你不了解，担心你找她麻烦。”

苏畅蹙了下眉又问：“这都半年多了，她一直扮丑没被人发现？”

李思荷解释道：“她只在考核当天露了真容，没多少人见过，没被录取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后是彭大人让我联系找到她，安排她去校场，说是弥补你占了她的名额，她开始不情愿，说下次再考，不过后来同意了。”

苏畅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继续问：“所以她是彭都统的女人？”

李思荷抿唇想了想道：“应该不是，彭大人好像不近女色，我在职三年多，书佐室进进出出这么多貌美女修，都统大人不曾要过一个。”

苏畅默了默，没再多说，转身去查档案资料。

李思荷看着她的背影出门消失，睫毛颤了颤，暗自摇头，自是猜得到对方关注方小树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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