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贱奴军服，假装刘爱塔护卫的小衙内，借口要看守明朝俘虏，就把包括孟乔芳在内的八百人，全部露天圈禁在营地中央。

  他和尤三、贺四等几个家丁，跟随牵引、喂养己方战马的鞑子壮汉，亲自到马圈中查看。发现他们这里只有一千四百多匹马，多余的应该都被贱奴征调走了。

  其他假扮贱奴的战兵，大大方方让鞑子男性，排成几条队伍，每人分发一件棉衣。然后再给鞑子婆娘们，每人一块砖茶，目的都是清点人数。

  事后碰头，发现这里只有不到五百的鞑子青壮年，老弱妇孺约有一千四百人，还有一千两百多，以汉人为主的奴隶，总计3000多人。

  等所有人吃饱喝足，阳光已经照耀在西侧山巅。小衙内带着假扮贱奴的不到五百人，悠闲的守在马圈和其他牲口圈旁，看着孟乔芳，指挥冻饿约一个时辰的八百兄弟，疯狂砍杀鞑子。

  入乡当然要随俗，残酷的“车轮斩”，必须严格执行。只不过竖放的车轮，改成了平放。

  因为阉党身份，被罢官免职的孟乔芳，为了表功，带领自己的家丁，杀的最凶最狠。

  这正是小衙内希望看到的：只要回到大明，孟将军的“人屠”大名就会人尽皆知，他再想投降满清都不可能了。

  除了附近目瞪口呆的奴隶不杀，鞑子营地只留下看上去显得年轻的，七百多个喀喇沁婆姨。

  一千两百多个奴隶中，只有少数人，隶属于林丹汗的察哈尔部落。剩下的几乎都是，以前辽东历次战役中，被俘虏的明军士卒。

  “我叫尤代忠，现任大明游击将军。天启元年战死在沈阳的尤世功，是我的父亲。战死的贺世贤总兵，是我的大舅。”

  “现在，我要趁着贱奴在北京烧杀掳掠，去把带路的喀喇沁部落剿灭干净。你们有愿意跟随的吗？”

  小衙内站在阳光沐浴下的西山坡上，就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小爷，真的是你吗？”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病态汉子，流着眼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是尤将军的铳炮手李万全。”

  “我是贺将军的马夫刘慕飞。”

  “我是王宣总兵麾下的弓箭手。”

  “我是杜松大帅的军中木匠。”

  几十个破衣烂衫的陕北籍老兵、一百多个其他省份的士卒、两百多个大明工匠被甄别出来。有几人与在场的榆林战兵，竟然能攀上亲戚关系。

  所有奴隶中，奴役时间最长的士卒，是张承胤总兵的传令兵，只可惜他已经没有鼻子和耳朵了。

  剩下的女奴隶，几乎都是辽东籍军户的妻女，她们家中的男子，都被贱奴杀光了。有的甚至被倒卖过五六次。

  震天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所有奴隶都在死去鞑子，或者鞑子婆姨身上，疯狂发泄心中的悲愤。

  留下性命的喀喇沁女人，战战兢兢给以前的奴隶烧水洗澡，并拿出帐篷里最好的衣服给他们穿上。

  榆林军则杀牛宰羊，烹饪美食款待战友和老乡。随行的郎中抓紧时间，给他们治病疗伤。

  考虑到他们大多疾病缠身、身体脆弱，榆林军当天就打包收拾，营地里的牲畜物资。

  第二天早上，派遣两百人用马车驴车，护送他们到长城外线，隐蔽在燕山深处的中转站，那里有王世钦和王世国将军，负责接应和转运。

  燕山山脉东西走向，长约四百多公里，长城就像它的腰带。只要错开较大的山谷河道，分批次安全输送人员物资，逃回大明还是可行的。

  至于防守长城一线的明军守兵，大家都是兄弟，只要能放行进入，你要鞑子脑壳还是银子，又或是鞑子婆姨和牛羊，尽管给哥哥说，不用客气。

  小衙内只留下鞑子营地，一千匹好马备用骑乘。还有三百个，身体健壮的察哈尔部落奴隶和被俘明军，一起充做向导和马夫继续前进。

  现在的历史走向，已经发生改变。至少在崇祯三年正月十五前，贱奴没有击溃明军大营，也没有打下永平、迁安和滦州。

  好面子的红歹是，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重新抢掠一大批财物和人员，才会返回辽东。小衙内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差，把燕山以北的鞑子，搅个天翻地覆。

  “现在化妆吗？”黄昏中，已经激发战斗潜能的孟乔芳，死死盯着远方山谷中的炊烟。

  “不用，那才不到一百道炊烟，人数太少犯不着。”四十岁左右的刘爱塔，战斗经验丰富。

  “可牧羊犬会叫唤啊。”孟乔芳的心脏，还是蹦跳的厉害，偷偷嚼了一颗麝香救心丸。

  “现在正是母羊下崽的时候，冬季狼群找不到食物，闻着血腥味，会在营地转一晚上。顺便找点牧羊人丢弃的骨头吃，狗就会一直叫唤。正好给我们做掩护。”

  “可里面黑灯瞎火，看不见怎么办？”

  “牧民为了给母羊接生，会彻夜不眠，打着火把的。”

  “黑夜乱战，会不会误伤奴隶？”理论多于实践的孟乔芳，就像十万个为什么。

  “奴隶们习惯了部落间的厮杀。遇到战斗，他们都会自己找地方隐藏。碰巧了会被解救，最次就是换个奴隶主而已。”

  经过上次的战斗，小衙内与这个战斗经验丰富，熟知贱奴内幕的刘爱塔，敞开心扉彻夜长谈。

  他在大明的三个靠山：毛文龙被杀、袁崇焕被抓、登莱巡抚袁可立下台。

  贱奴又擅长反间计混淆视听，为了自身安全，刘爱塔不得不改名“尤十五”，躲藏在榆林军里。当然，各种优惠待遇自然少不了。

  天色逐步暗淡下来，牧羊人赶着牛羊，陆续从周边山谷返回营地。

  混编队战兵全部下马步行，人衔枚马勒口，远远尾随他们，慢慢接近营地，并逐步缩小包围圈。

  夜色中的帐篷群，露出丝丝缕缕的微弱烛光，还有时断时续的马头琴和呼麦声。辛苦一天的牧人，正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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