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疑惑地注视着身上那个娇小的身影。

  此刻的花见，柳叶般的眉毛微微弯曲，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淡妆与水汽交融，使五官更显精致。

  优雅的颈项下，诱人锁骨点缀着晶莹水珠；视线向下移去……

  不可以再往下看了……

  原本束起的乌黑长发此刻散落，滑过脸颊融入水中；美丽的面庞略带迷茫，湿润的樱唇挂着一缕晶莹的唾液，显得格外迷人。

  花见带着一丝白气，急促却又细微的呼吸萦绕在萧飞的脸庞。

  “呐，刚才你说的话，我能当作是告白吗……”

  不知过了多久，花见终于轻声问道。

  那双仿佛能穿透秋水的眼睛，虽看着萧飞，但瞳孔中却未映出他的影子。

  仿佛透过他，凝视着远方某个遥不可及的人。

  “如果我说是呢？”

  萧飞的神情更为平静，相比之下。

  不知为何，他似乎已习惯花见的情绪起伏。

  明明不久前还与花见谈笑风生，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也能镇定自若。

  “那，臭和尚，你要不要我？”

  花见的声音柔和如丝绸，轻轻拂过。

  配上那渴望的神情，楚楚可怜的双眸……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萧飞至今仍面无波澜。

  不知何故，他任由花见步步紧逼，没有反抗，也没有明确的回应。

  “花见，你真的喜欢我吗？”

  萧飞轻启薄唇，淡然地反问。

  他双目闪烁，瞳孔中映照着花见的绝美容颜。

  “这...这种事，到现在还要问吗？”

  花见忽然避开萧飞的目光，看向他的胸口说道。

  她纤细的手指在萧飞敞开的衣襟上轻轻滑过，似乎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那句话，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萧飞眼神微凝，坚定地说道。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花见，令她微微咬住牙关，转过头去。

  “如果我不说，你就永远不会懂吗？！”

  花见带着一丝哭音，侧脸嘶喊。

  她的双手无力地下垂，身体松弛地坐在萧飞腰间；而萧飞沉默不语，安静地躺在浅水中，水流漫过他的耳垂。

  “贫僧...贫僧当然不会懂啊...为何一个明明想杀我的人，现在却做出这样的姿态，是要让我安心地死去吗？”

  萧飞露出苦笑，满脸苦涩难以言表。

  花见的脸上闪过惊讶，更多的是哀伤。

  一滴泪珠滑过眼眶，混着空气中的水气和脸颊的脂粉，变成了一滴粉色的液滴。

  片刻后，她慢慢将手移到身后，抽出了一把闪烁银光的利刃。

  看到刀，萧飞反而松了口气，眼睛微微阖上。

  他不躲不避，无趣地躺在水中。

  刀尖悬在他的胸口，迟迟未落。

  其实萧飞早就发现她藏了刀，心中忐忑的同时，他不由得回想了许多。

  这位国师，当他们首次登上大殿时并未出现，却在后宫的走廊中巧遇；

  初次相见，她就要求一个陌生男子陪她在人多眼杂的花街上嬉戏，最后甚至上演了壁咚的一幕；

  女王曾言，花见自己也承认，她的占卜技艺在女儿国无人能及，预知未来自不在话下；

  她是不是早就预知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些看似突兀却让人心动的行为？

  看着她抽出那把刀，萧飞反而感到释然。

  这表明问题已经摊开，他害怕花见继续将秘密深埋心底。

  西行以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从初次相遇就如此亲近，他不愿在这女孩身上留下遗憾。

  那把刀，最终没有刺下去。

  花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刀锋从她手中倾斜，轻轻落在萧飞的胸口。

  感觉到胸口刀身带来的冰冷触感，萧飞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非毫无防备，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移除掉胸前的真气护盾，萧飞伸出右手，拿起那把刀，轻轻地丢进了附近的深水里。刀刃击打水面，溅起一小片水花，随后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消失不见。“很遗憾，我现在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暂时还不能死去。”萧飞柔和地微笑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我都想要杀了你，为什么你还能用如此平静，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呢！”花见握紧粉拳，眼泪不停地滑落，滴在萧飞的胸口上。“因为花见是个温柔的姑娘，所以你才会得到我的温柔对待……无论何时，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萧飞说着，一手撑着地面坐起身，另一手轻轻环抱住花见，让她靠在他的胸口。

  萧飞微微一笑，尽力保持着轻松的语调。

  “谁想要长生不死啊，我只希望永远能陪在陛下身边！”

  花见不服气地含泪反驳。

  “为什么会这样呢？”萧飞再次追问。

  面对这个问题，花见似乎有意回避，不愿让萧飞了解真相。

  她很快又沉默下来，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如果只是沉默，痛苦就会一直存在。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萧飞坚定的话语促使花见向前迈进一步。

  片刻后，花见紧握双拳，再次开口：

  “如果女王陛下爱上你，她一定会遭遇不幸。”女王陛下爱上我，她会遭遇不幸？

  萧飞在心中反复咀嚼花见的话，满心惊讶与困惑。

  究竟怎样才算是不幸呢？

  女王这些天的表现无疑是爱上了他；如果他的离开令她痛不欲生，这算不算一种不幸？

  或者，花见口中的不幸，是指更为严重的不幸？

  “花见你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依靠你的占卜？”

  萧飞对不幸的定义无法得出结论，于是转而从另一个角度思考。

  “事先说好，虽然我的占卜只能模糊预见未来，但结果从未出过错。”花见揉了揉眼睛，解释道。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女王陛下喜欢我就会遭遇不幸，所以你才让我……”

  萧飞冷静地说道。

  花见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吗？突然出现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美女终究只是幻想，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吗？萧飞暗暗叹了口气。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按照你的逻辑，即使我喜欢花见，也不代表女王陛下就不会喜欢我。”萧飞直接问道。

  “一开始国师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对于一个男子的喜欢或不喜欢，在女儿国本来就是个奇怪的话题……”花见喃喃道。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意味着希望他陪在身边呢……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萧飞看着单纯的花见，不禁有些愣住。

  这个对男女之情一无所知的女孩，才会在第二天拉着他在花街闲逛一整天。

  “后来在花街时，不是遇到了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子吗？”花见继续说道，“当我喂你吃小笼包时，我不经意间想到：那两个女子陪你一路向西，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却没有喜欢上她们呢？”

  听着花见一字一句地分析，萧飞不禁被她的纯真逗笑了。

  但笑容背后，又难免有些感动——为了女王，这个小女孩真的在不断地努力。

  “这说明，仅仅陪伴并不足以让一个人喜欢上你。

  花见说话时，脸上带着一种仿佛洞察了人生真理的表情。

  "被人喜欢，果然需要更实在的东西吧！比如...亲吻之类的..."

  花见有些尴尬地说。

  "所以那天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你把我拉进了小巷里..."

  萧飞欲言又止。

  花见的脸颊更加绯红，她用力摇头，指着萧飞说："至少我这个国师猜得没错，否则关键时刻女王也不会突然出现，阻止，阻止我们了。"呃...那是...萧飞有点无语。

  明明是你被阻止，又不是我们一起，害臊也不用扯上我吧？

  "只要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至少女王也会死心，转而爱上别人吧？"

  花见说着，脸色又大半泛红。

  "所以你又要接吻，又要凑热闹穿嫁衣，刚才还打算要..."

  萧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见紧紧捂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花见的情绪才平息下来。她的脸色有些黯淡，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所以，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能...的话，虽然这样可能会让女王陛下伤心欲绝，她可能会因愤怒而赶我走，但我还是要杀了你，因为这是让女王避免不幸的最后办法。"花见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说出真相并没有改变什么，但她还是感到了一种解脱。

  "花见，你总是说女王会有不幸，具体来说，女王的不幸是什么意思呢？"

  听完花见的叙述，萧飞心中仍存有疑惑。

  "那是一个像恶梦般的未来...虽然很模糊，但我隐约看到了一个画面。"花见说着，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娇小的身体不自主地蜷缩起来。

  "什么样的画面？"萧飞问。

  花见的瞳孔中掠过一丝恐惧，然后慢慢说："我，我看到女王沉睡在冰冷的水下，脸色苍白，那，那不就是，就是..."

  尽管花见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但萧飞心里清楚。

  死亡。

  花见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萧飞的怀里，再次痛哭起来。

  萧飞渐渐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成那样啊！陛下她做错了什么吗..."

  花见在萧飞的怀里抽泣，满脸泪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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