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这是？！”

  “管闲事儿啊？赶紧让开！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打！”

  “是啊！哪里冲出来的野男人？还不赶紧让开！”

  “该不会是这女人的野男人吧？”

  “……”

  我斜仰着看清护着我的人。是王伟来了，我整个人都是震惊而又慌乱的，却也有一些心安。

  有他在，我和儿子就一定不会有事。

  “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本来都已经把他这个人抛在脑后，可我一看到他这张脸，看到他护着我的样子就下意识觉得有些委屈。

  眼眶已经闪着泪光了。

  “先起来。”

  我被他扶着重新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他转身冷冽的气场，还是因为他在南方小个子中傲人的身高。

  那两个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拿着扫帚的那个还在疯狂晃着试探着：“你要干嘛？你……你来帮她的？”

  “你是她老公？”

  “不想死的话，现在滚！”王伟说。

  他一本正经说话时，就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那种严肃叫人不得不从。

  我也亲身体验过。

  “让我们滚？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知道她刚刚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对，对啊！是她先对不起我们的！凭什么让我们滚！你让她给我们道歉！”

  王伟只是往前迈了半步，那两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只听到扫帚掉在地板上咣当一声，她们已经手忙脚乱地跑远了。

  刚刚那么嚣张的人在我面前表演了瞬间消失术。

  可我居然高兴不起来。王伟把扫帚从地上捡起来，又把另外一边的铲子捡起来。合在一起后放在墙角。

  扭头朝着我看来。

  我和他的视线再一次对上，冷不丁的我下意识转开视线。原地顿足一两秒后抱着儿子大步流星地往医院门口走去。

  身后紧跟着他的脚步声。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一样，让我凝聚不起理智，让我焦躁，让我复杂万分。

  “唉，李云烟。”

  “李云烟，你等等！”

  “你走慢一点。听到没有？李云烟！！！”

  我被他突然擒住肩膀，被他拉转过身，被迫和他四目相对。

  风一吹，我眼里好不容易憋住的泪水再也包不住。

  已经从眼角滚下来。

  我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擦，却被他牢牢抓住。

  我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只能把头深深埋起。

  “松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松手！就是这个意思。松手啊你！”

  我用力挣扎，想把手抽回去。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就没办法和他抗衡。

  他只需要稍微用点力，我就觉得我的手腕好像是焊在他的掌心里一样。

  动弹不得。

  “李云烟，你闹够了吗？”

  “我闹什么了？你看着我闹什么了？”

  “……跟我回去。”

  他刚刚问我闹够了没有，现在又突然转变，要带我回去？

  哼！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先扭过头，再缓缓转过身来。

  无声跟我对峙着。

  风吹得呼呼的，现在正是深秋时节，吹的还是凉风。

  我感觉鼻子有点受凉，微微有点刺痛。可我现在只能憋着。

  有一股气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冲到头顶。

  “发火也有个尺度，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明白？想在这儿闹到天亮？还是想再被别人看笑话？”

  他又一次激怒我。

  “不管我是想在这儿闹到天亮，还是想再被别人看笑话。都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我也不需要你管！”

  说完我就抱着儿子继续没有方向的往前走。跟个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也不管自己走的路是不是回家的路。

  总之，我现在只想一个劲儿的逃离。这儿好像空气中都弥散着他的味道，我呼吸不过来。

  觉得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我必须得走。

  好像有一根线在无形牵着我一样。

  我再一次被他从后面拽住。

  “松开！”

  我已经泪涕横流。

  “王伟，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把你的手给我放开！你不是害怕别人看笑话吗？这么害怕就站远远的！

  别跟我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免得脏了你的脸！”

  “谁说我要和你在一起的？”

  他把我拉住，就在我背后说。那语气特别风凉又不羁。

  跟他现在所做的所有的事都不符。

  却叫人把愤怒一下拉到最高值。

  我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就用后背对着他。心里忍了又忍，  手紧了又紧。

  终于咬牙切齿地开口：“那就谢谢你的不纠缠了！”

  话一说完，我立马继续往前走。眼泪簌簌下落，我一边擦着泪一边往前，就像一个风雨无畏的勇者。

  或者说……就是一个没有理智，只顾着往前冲的傻子！

  他再一次追上来。

  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拉住我，只是趁我不备把我儿子抱走了。

  我追着他往刚刚来的路上回走。

  “你干什么？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听到没有？我要你立刻马上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王伟！这里距离警察局很近，信不信我去告你拐我儿子？”

  王伟却头也不回，一个劲儿抱着我儿子就朝着他的摩托车走去。

  似乎没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犟起来跟我有得一拼。

  “我让你把我儿子放开！！！”

  他抱着我儿子转过身，嘴里喘着粗气。在医院暗沉的灯光照耀下，我看见他眼角加深的青黑。

  心脏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般，整个人愣住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上车跟我们一起走。二：我先把他送回家，再回来接你。

  你选一个。”

  我站在原地迟迟没开口。

  最后他跨坐在摩托上，把摩托撑起来。把我儿子放在他胸前。

  以这样的姿势发动引擎。

  我瞬间就被引擎的声音拉回神。

  紧紧抓住他衣袖，和他如墨的眸再一次对上。我们都沉默地用眼神对峙着。

  谁都不敢服输。

  谁都不低头。

  “要么上来，要么松手。李云烟，你知道的，我上了车想甩开你轻而易举！”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速度太快风灌进来，你今天所有的辛劳会不会白费。”

  “王伟，你不要脸！”

  “上不上？三，二……”

  他开始倒数，我知道他的脾气，所以我在他最后那一个数字出来之前，稳着他的肩膀挎坐到后座。

  他可能也料定到这个结果，几乎在我刚坐上来那一刹那就把车开了出去。

  20多分钟后。我和儿子被他送到家门口。

  我整个人就跟个机械一样，公事公办地把儿子抱下车就准备开门进去。

  他把摩托车停好，也下了地。我能感觉到他就站在我身后。

  随时都有可能扑倒我。

  而我的钥匙仿佛失去方向似的始终找不到锁眼。

  好不容易钥匙插进锁眼，刚转了半圈，就听到他在背后问：“大晚上的，风里来雨里去，给你们娘俩当牛马，谢谢都不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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