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板这酒一喝，我这面子算是保住了，也敢说话了。”蒋天生笑道，“我记得咱们史老板好像也是一位儒商，是读过书的人，请问何如斯可以嚣嚣矣？”

“这个这个，这好像是孟子尽心章中跟宋勾践的对话吧？我记得孟子是说‘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故土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穷不失义，故士得己焉，达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焉，故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

史明涛没有什么功名，但从小也是读过私塾的人，四书五经这些基本的话都也熟悉的很，就是不知道蒋天生忽然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哎呀，说的对，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蒋天生抚掌大笑，“不过后面还有两句史老板为什么不一并说出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史老板不穷也能独善其身，其实了不起。”刘文正笑道，“但既然你现在大大的发达了，也该兼济天下的。”

“天下太大，史老板只怕也兼济不过来，我瞧就不如先可着咱们城里那些穷苦读书人济一下子就好了。”李弘笑道。

“你们三位大人啊，可真能兜圈子！”史明涛苦笑道，“不就是想要我出银子资助一下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吗？直接明说我还敢不尊是怎么的？非要抬出孟夫子的大道理来至于的吗？”

“所以我常常说，咱们凤阳城这些大富豪中，只有史老板是仁义之人！不但仁义，还明事理，不但明事理，还心善着哩！”蒋天生啧啧赞叹。

“明涛，并非是三位大人故意拿话来挤兑你，其实是我提出的主意，是想要你以泰和祥的名义，给今科举子们每人都赶制一套应试衣裳，回头蒋大人自会奏请皇上，是你对皇上的一点孝心，也是咱们皇上对学子们的恩赏。”萧辰道。

“是这样啊……”史明涛眯着眼睛沉思中。

“若史老板实在为难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筹措一些银子，咱们合伙做了这事儿也好。”蒋天生道。

“蒋大人，不是这话。”史明涛忽地站起身来，神色郑重的对着蒋天生等三人鞠躬为礼，“区区几千套衣裳才多少银子？全都是我老史一个人包了，还得多谢三位大人的成全！”

耶？蒋天生三人面面相觑，都大出意料之外。

“史老板啊，你这莫不是说的反话？”李弘道。

“还是怪我们三个唐突？”蒋天生道。

“真心之语，肺腑之言！”史明涛道，“我每每都想要给咱们皇上尽一点春草孝心，帮朝廷出一点微薄之力，只是曾经下过狱的人，却哪有这个资格？今儿是三位大人给了我一个大好的机会，明涛感激犹恐不及，见怪的话，真是从何说起！”

“也莫说是应试的衣裳，就是将来发榜的礼服，还有朝见皇上时候的朝服，也都是我老史一个人包了！只需要蒋大人给我个款式样子，再丈量了学子们的身材，这就赶制起来，说什么也要在会试之前全都做好！”

“就是学子们的饮食，毛毯，暖炉等人，也可以一并包办……我一介商贾，自然不敢胡乱揽这些差事，若是能以礼部的名义赏下去最好，我只出银子即可，也不好当着蒋大人你的面论什么多少，衣裳不计，一总以二十万两相烦吧。”

“哎呀，史老板还真是个爽快人哪！”蒋天生大喜过望，“今儿我无论如何也要敬你三杯酒！”

“这个却又不敢了。”史明涛忙道，“下午蒋大人还得去衙门，若有了酒就也不好，若是三位大人肯赏脸，今晚我就借着萧侯爷的宝宅摆一桌薄酒聊表谢意！”

“明涛相请，岂敢不来？”李弘对史明涛的称呼也变了，“我也管不了他们两位，我是定要来了！”

蒋天生和刘文正两人自然也是欣然允诺，心说史明涛这人看着粗豪，其实心细，知道不好请大家伙去他的家里吃饭，便即仗着跟萧辰的关系好，在这里摆酒请客，面子里子各种意思全都到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喝了两杯茶，约好晚上在此相聚，便即告辞。

“老大啊，这次又要多谢你。”史明涛跟萧辰已经很熟悉了，也不知不觉的改了称呼。

而且他现在连家都搬到常山去了，喊萧辰老大倒也合适。

“都是自己人，别说见外话，刚才我们也是随口聊天，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我是听胖子说才知道你来了，你一家老小都在常山，这眼见的就要过年了，跑来凤阳干什么？”萧辰道。

“一直都忙的很，才抽出空来，这不是年节了？怎么也要来凤阳城里打点打点，顺便瞧瞧老大你。”史明涛道，“我这一向都也不在凤阳，那位宣平王爷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你个明涛又胡说八道，宣平王爷是皇上的儿子啊，什么打哪儿冒出来的？你还当是蘑菇呢。”萧辰笑道。

“这不是跟你老大说话吗，那还有什么忌讳的？”史明涛道，“我此来也给他备了一份礼物，就是不知该送不的？”

“送啊，为什么不送？”萧辰道，“不但要送，还得厚一点。”

“那还得打你老大的旗号，要不然只怕连人家门都进不去。”史明涛道。

“你非官非民的打我的旗号算什么？在我的旗号哪有太后的旗号响亮？你去的时候帖子上写是太后的外甥，宣平王他能不见你吗？”萧辰道。

“老大你开什么玩笑？”史明涛瞪大了眼睛，“太后都薨了啊，再说我还因是外戚连带获罪下狱，若非你老大相救，这会儿都特么的充军南疆西域去了，哪还有今天啊？还敢拿这个身份？”

“太后活着的时候，外戚势力大的时候，你要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太后薨了，外戚散了，你就算借着太后的名头稍微招摇那么一下子，也没人会把你怎么着了，而且只要提到太后，多少还就得给你点面子。”萧辰笑道。

“这这这……这使得么这个？”史明涛听的直挠头。

“皇上清理外戚势力，将太后的亲眷都也清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所剩下的可也没几个，我所知道的也就一个林瀚东，一个你史明涛，皇上清理外戚是为了国事，赦免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了亲情，呵呵，太后的亲戚，总不能一个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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