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注意到，明明是白天，顾清河却自己开车——这说明，他提前让司机走了，今天是准备休息的。

顾清河却没有不耐烦。他主动跟莫晓雨搭话，询问她的情况。莫晓雨因为出来得匆忙，很多生活用品没带，他也停在路边的超市，帮她买了。

“……老师，你男朋友人真好。”

两人在超市外等待时，莫晓雨羡慕地说。

——不是男朋友，是名义上的老公。

不知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叶星辰尴尬地沉默了。

形式是夫妻，相处像情侣，可他态度不明，她也不敢去爱。

因为是女生宿舍，顾清河不好进去。他就在车里等着，叶星辰帮莫晓雨，把生活用品送上了宿舍楼。

待宿舍整理完毕，已经是下午了。莫晓雨过意不去，执意要送叶星辰上车。

两人一起走在校园路上。突然，莫晓雨开了口。

“……老师，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你。”

叶星辰心下一紧。莫晓雨停下脚步，望向了她。

“第一次咨询，我故意给你看我的伤口，看你会不会告密。”莫晓雨说，“后面我说那些经历时，仍然觉得你是在骗我，嫌我麻烦，只想把我送回去。……那天我很痛苦，想直接消失。如果你没收留我，我就去火车站了。”

莫晓雨顿了顿，又开了口。

“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可以相信你。……你是第一个陪我坐了四十多分钟，没有逼我说话，也没有玩手机的老师。……我打算赌一把。”

说到这，莫晓雨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我赌赢了。……老师，谢谢你。”

相处了这几天，第一次看到她笑。叶星辰内心有所触动。

“帮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不用感谢我。”

“……我打算过自己的人生了。”莫晓雨望向道路的尽头，“我要像老师一样，去学心理学的知识，帮助自己，也帮助其它人。”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一定能做到的。”叶星辰说，“……加油。”

莫晓雨才大一，刚脱离有毒的原生家庭，前路还会有难关。但叶星辰自己走过类似的路，也相信她没问题。

“所以，我能拍你公众号上的视频吗？”莫晓雨转向了她，“当第一个主角。”

叶星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两天，她有把公众号推给莫晓雨，也有跟楚小兰申玉书他们，讨论拍摄视频的事。莫晓雨应该听到了。

“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叶星辰犹豫了。

“没有关系，我自己决定的。”莫晓雨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想跟过去告别。”

莫晓雨的痛苦，是因为她母亲要求“家丑不可外扬”。她面对大众，梳理自己的经历，也是一个治疗的过程。

“好。后期制作时，会打上马赛克，保护你的隐私。……但如果你不想继续了，随时告诉我。”

……

第一个视频的拍摄对象，就这样找到了。叶星辰花三天时间，写出了脚本。她向唐主任借了心理中心的咨询室，请来专业拍摄团队，用两天拍完了视频。

拍完后的一周，她一直待在家里，进行后期制作。她将视频剪辑并进行配音，然后发给楚小兰和申玉书，让他们加标题、打马赛克和添加字幕。

顾清河工作也忙，早出晚归，有时还住在公司。两人聚少离多。她有时太过疲惫，在电脑前睡着，早上醒来时，身上常会披一件他的外套。

经过再三修改，视频被上传到了乐享。刚发布半天，点击率就飙升，爬到了热榜前三的位置。

“看得上火。这女孩子真可怜。”

“我小时候也被家暴。我把事告诉老师后，家里打我更狠了。你很幸运。”

“住了校就好了。加油哦，小妹妹。”

网友们在视频下留言，或者鼓励莫晓雨，或者分享自己的经历。当然，也有少部分喷子，他们刚出现不久，就被其它网友骂跑了。

叶星辰正浏览着网友的评论。微信响了起来。

lanlanlan：“热榜第一了！我就说行吧！”

申玉书：“太好了。恭喜星辰姐。”

“谢谢了！多亏你们帮我。”叶星辰打下了回复。

lanlanlan：“那是。没有我怎么行？”

申玉书：“服了……主意是星辰姐提的，人也是她找的。自恋要有个限度吧。”

lanlanlan：“你还反对呢。好意思说我！”

lanlanlan：“宝贝，你打算怎么请客，感谢我这个贵人？起码得米其林餐厅吧？”

“等获奖后再说！”

叶星辰哭笑不得，她回复完最后一句，结束了对话。她想了想，又给莫晓雨发了信息。

“没事吧？”

虽然她已托申玉书，给莫晓雨的脸打了厚码，声音也变了声，自述的关键信息也模糊处理了。但她还是怕莫晓雨被认出来。

“没事。其实我觉得不用打码。……我能承受。”

很快，莫晓雨就回了信息。叶星辰皱了皱眉。

“网上什么人都有。要注意保护身份。”

莫晓雨没有回复。半晌，她又发来一条信息。

“老师，我妈给我发信息了。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说家里还有我的东西，要不要她送过来。”

紧接着，她的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该怎么回复她，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不会再委屈自己，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莫晓雨这些话，让叶星辰比热榜第一还开心。

“好，需要帮助的时候，欢迎来找我。”

她回完消息，又打开乐享，刷新了视频下的评论。

在另一边，也有一个人，在看她推送的视频。

是顾清河。

“……。”

他皱着眉，按了暂停，将进度条拖回，又播放，又按了暂停。

他这才确认，这个号中所播的内容，是他那天给叶星辰披衣服时，从她电脑上瞄到的画面。

她告诉他在做公众号。但从没告诉他，她账号有这么厉害！

顾清河心中惊讶。他转过头，瞄了瞄办公室外面——没人过来。

他将手机放到桌下，点击了黄色的“打赏”按钮，在金额那一栏输入了6.66，发了出去。

如果她不在乐享，6百万他都愿意砸。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视频质量又不错。当然该天天榜一。

但她在参加他公司的比赛，他不得不避嫌。

……只刷了6元钱，不算作弊吧？他侥幸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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