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呢？……

公司活下来了。公司大了。他们身边的人多了。他们的心境，却更复杂了。那种单纯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

甚至到现在，连最亲近的人，他都看不清了。

微醺中，俞景初突然想起了叶星辰。

那个女人，他一开始是因为她是顾清河的老婆，才对她有兴趣的。但接触下来，发现她真有些意思。

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跑来给一堆乡村人出头。自愿签了个过亿的对赌协议，又窝在那个又破又暗的印刷厂，只想着搞直播间。

……这么苦，究竟是图什么？

俞景初喜欢自己看不透的人。他也发现，她这一番神操作下来，他真对她有些在意了。

但也只是在意。任何女人在他眼中，都是玩物而已。跟这群抢钱的女孩子没区别。

——也许睡个几次，就好了吧？

“……。”

俞景初想着，又看了看手中的票。

不多不少，刚好两张。俞芊雅在票面上，安静地弹着钢琴，宛如音乐仙子。

——帮亲爱的妹妹一把，好像也不错。

俞景初想着，拨出了电话。

……

“陪我去看独奏会，怎么样？”

叶星辰一接起电话，俞景初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独奏会？……”

叶星辰皱眉。她想起了顾清河的两张票——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是我妹妹的。给我的票多送了一张。”俞景初解释说，“……去吗？”

“不了。我业绩不行，忙着改善呢，没时间。”

“怎么？”俞景初低低笑出了声，“……记仇了？”

“不是的。”叶星辰瞄了一眼正在直播的李成前，“不想去。请别人吧。”

“必须得来。”她刚想挂电话，俞景初就开了口，“你不去，我就不认那个协议。”

“俞景初！”叶星辰瞬间炸了，“你脑子有病吗？！”

“相思病。现在是垂死状态。”俞景初说，“想不想救人一命？……”

“……。”

如果不是俞景初，叶星辰就直接挂电话了。但俞景初做事随心所欲，难以捉摸。她拿不准。

“把协议废掉，我没有任何损失的。”俞景初说，“前妻小姐，你知道上次我哥把我叫回公司，是去干什么的吗？”

叶星辰撇了撇嘴，仍然没有回答。

“他听说村民大会的事，骂了我整整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俞景初说，“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被人骂过这么久，差点就被赶出俞家了！……前妻小姐，我这锅因你而背，你是不是该负点责任？”

“首先，我不是前妻，仍然是顾清河的妻子。”叶星辰纠正道，“其次，村民大会变成那样，是你们俞家不干人事，跟我没有关系。”

“是吗？……”俞景初扬起声调，“那你的那份协议，也跟我没有关系咯？”

叶星辰沉默了。俞景初又笑了起来。

“……我去接你。等着我。”

不等叶星辰回复，他便挂了电话。

叶星辰又气又恼。刚好此时，直播也结束了，李成前站了起来。

“……叶小姐，怎么回事？”他奇怪地望着叶星辰。

“没事。”叶星辰稳稳心神，“待会开个会，我有个重要事情要宣布。”

……

“调整策略？！”

叶星辰宣布后，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作何反应。

“是。原来我们的策略，是用低价补贴消费者，甚至亏本打价格战。……但之后，我们的策略要改变，不做低端了，主打中高端。”

“高端？”李成前皱眉，“就这些水果，遍地都能买的，能高端到哪去？”

“就是因为遍地都有。我们才要有自己的特色。”叶星辰说，“现代人吃得多了，对食物的品质，要求也越来越高。我们靠着南塘山，刚好可以把纯天然做为一大卖点。”

“所以，我们不仅不要降价，还要提价！但我们要保证，消费者一分钱一分货，都是物有所值。所以，从进货商开始，他们的生产过程、产品的包装、营销的方式，我都要进行大调整。”

叶星辰停了停，继续道：“另外，我们还要扩展直播的范围，除了水果，村里还有很多村民自制的土产，比如特色小吃、木头雕刻、牛角梳、刺绣……这些特产，如果跟南塘山的文化古迹、历史传说结合起来，效果应该不错，也可以避免我们困死在水果直播这个领域。”

她这一番话说完，会议室内异常安静。没有人答话。

“……妹子。”良久，李成前犹犹豫豫开了口，“你说的那些东西，上不得台面！我们都是拿到景区去卖的，除了一些小孩，根本就没人买！……就算拿到网上，效果也一样！”

他说着，一边不安地用眼睛瞟着众人。

“……我们做水果直播，好不容易才开始挣钱。如果改方向，原来那些观众，都跑了该怎么办？……我们的收入，不就越来越少了吗？”

众人反应不一。有人点头，有人若有所思。半晌，叶星辰开口了。

“照我的方法来，肯定是要冒险的。但是，这个风险，我们必须冒！”

她环视了众人一圈，继续道：“附近村庄那些直播间，有人看了吗？有没有人想过，该怎么处理？”

没有人回答。

“如果我们维持原来的价格，甚至加入价格战，我们的成本和渠道，都是没有优势的！”叶星辰又开口了，“时间越长，改变得越慢，我们只会活活被拖死！现在下定决心，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各位，现在不是盈利多少的问题，而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改变不一定死，不改变，就绝对死！”叶星辰说，“我搞这个直播间，就是上了赌桌。现在，我又要为了大家的未来，好好赌一把！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可以吗？”

她的话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众人的脸上，都有些动摇。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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