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土耳其总统的百鸟朝凤图。”女接待员慌忙解释，“工期比较赶，所以——”

顾清河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叶星辰，叹了口气。

“……你出去，买两杯饮料进来。”他对周秘书说。

周秘书点点头，走了。顾清河走了过去，坐在了叶星辰的身边。

“你去转告孟老师，说我和她一起等。孟老师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出来。”

“是！”女招待员答应着，匆忙进去了。

……

“……小李，你说那个女孩子，还守在门外？”

听完女接待员的汇报，孟锦绣反问。

这些天，她除了上课、指导绣工的工作，就是守在自己的工作间里，绣那幅百鸟朝凤图。

百鸟朝凤图，对工艺的要求极高。每只鸟都要有不同的花色，不同的形态。孟锦绣沉迷在刺绣里，甚至忘了时间。

“是的。”小李说，“她一直在这，除了上厕所和吃饭，都没离开过。”

孟锦绣皱了皱眉。

“最关键是，刚刚顾总也来了。”女接待员说，“他和叶小姐，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要等您忙完。”

“顾清河？”孟锦绣皱眉，“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女接待员说，“我看他对叶小姐很亲密，应该关系不一般。”

“哦！……”孟锦绣恍然大悟，“我听荣祥说了，她好像是顾清河老婆？荣祥当时生气，就是顾清河帮她出头的！”

“那您看，要不要见见？”小李小心翼翼地问。

孟锦绣一皱眉：“不见！”

小李愣住了。

“……只是件衣服，这么拼干什么？荣祥有意见，找其它人合作就好了嘛。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孟锦绣抱怨道，“更何况，见不到我，就把老公搬出来。干什么？以势压人？”

“孟老师，我听他们对话，应该不是叶小姐告的状。”小李犹豫一会，开口劝道，“叶小姐这几天，一个人守在外面，确实等了好久了。”

“……久？那有多久？我绣一件作品出来，少要几个月，多的话要几年！”

孟锦绣听着，表情有些松动。她嘴上仍不饶人，手却继续绣了起来。

“那我……去把她请走？”小李打量着孟锦绣，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孟锦绣迟疑些许，说，“晾着吧。看看他们之后怎么办。”

……

女接待员进去问完后，又没了消息。

顾清河打发走了周秘书之后，便继续和叶星辰一起，等在了沙发上。

等待的途中，他仍不断收到电话和信息，看上去非常忙碌。

孟锦绣仍然没有出来。很快，又到了夜晚，女接待员下班了。

偌大的接待室内，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顾清河似乎坐累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靠，揉着自己的眉心。神情间有些疲惫。

“……你回去吧。”叶星辰劝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不用等我了。”

“没事。”顾清河望她一眼，“没有你一个人等着的道理。身边多个人，有个照应，更好些。”

“可是——”

叶星辰想继续劝，顾清河开口了。

“我在生意上，常常跟这边有往来。我不在这，你把她得罪了，对我也是个麻烦。”

叶星辰知道，他明面上在责怪，说到底，还是因为不放心。她没有再劝。

两人就静静坐了一会。久违的安心感和疲惫感，慢慢涌了上来。叶星辰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

但顾清河还没睡。叶星辰只能不停提醒自己，强撑起精神。

最终，她还是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将她搂了过去。

她的头靠在了那人肩上，她闻到了一股薄荷香气。这冷冽的味道，她非常熟悉。

她在这气味的包围中，彻底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她是自然醒的。

与前几天不同，她并没有那种在沙发上窝了一晚，浑身酸痛的感觉。

叶星辰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平躺着，身上还盖着一件东西——

“……！”

她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她睡在顾清河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西服。

而顾清河靠在沙发上，环抱双臂，正打着盹。

他仅穿一件白色羊绒衫，双眉紧皱。可想而知，以这样的姿势睡着，对他并不是很愉快。

“……！”

她吓了一跳，慌忙坐起身。顾清河也随之醒了，他半睁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她：“怎么了？”

“我坐其它地方去吧。”叶星辰说，“坐在这，你不好休息。”

“没事。”顾清河嘟囔着，拽住了叶星辰的手，“……留在这，陪我。”

他又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均匀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他紧拽着叶星辰的手，像孩子怕失去了心爱的宝物。叶星辰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只好打量着他的脸。

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就算是睡着了，他的眉心仍然紧皱着，像是有许多的烦恼。

“……。”

——要是有什么办法，化解他的烦恼就好了。叶星辰想。

但他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肯一个人承担。

这么想来，初中那个时候，还稍微好一些。

自从第一次，顾清河送她回家后。她、杜衡和顾清河三人，就常常一起放学。

但杜衡的母亲，常常来接他。她和顾清河两人，就常常一起走，聊些有的没的。

起初，只是谈论天气，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慢慢地，他们才开始互相倾诉烦恼。

顾清河会问她，她的父亲还喝不喝酒，家里有没有吵架。而她也从顾清河那里听说，顾清河的父母之间，似乎有些矛盾。他不知该如何选择，感觉很苦恼。

放学后的聊天，时间越来越长。家庭存在问题的少年和少女，努力用自己有限的能量，温暖着对方，就像两团小小的萤火相互照耀。有时，她会觉得她和顾清河，成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

但现在的顾清河，已经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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