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叶星辰想得这么透彻，顾月茹安慰的话语，一时都堵在了嘴里。她不知该如何回复。

“……你和清河都是好孩子。”半晌，顾月茹叹了口气，“是顾家的环境太复杂，对不起你们。”

“没有关系。”叶星辰笑了笑，“其实，比起其他方法，牺牲我才是成本最小的方式，不是吗。”

这话很残忍，却是现实。半晌，顾月茹开了口。

“其实，清河还是舍不得你的——”

她讲到一半，戛然而止。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说这些，对叶星辰而言，究竟是安慰，还是一种打击。

“不用，我已经想通了。”叶星辰笑笑。

说着，她站起了身。

“……我妈还在楼下的病房，我去看看她。”叶星辰说。

顾月茹点了点头。她目送着叶星辰，离开了病房，又将视线投回了顾霆钧。

“唉，哥，赶快醒过来吧。”她握住了顾霆钧的手，“你也不希望今天这样，对不对？……”

……

“我动完手术，已经好很多了。”宋巧莲掀起被子，向叶星辰展示自己的腿，“医生都说，我恢复得很快，是这批老人中状况最好的！”

“挺好的。”

叶星辰笑了笑。宋巧莲将被子改了回去，她望着叶星辰，笑容渐渐消失了。

“辰辰，最近网上那些新闻，是怎么回事？”宋巧莲问，“清河……还对你好吧？”

“他挺好的——”

叶星辰略有踌躇，开口问道：“妈，如果

我离婚，会对你有影响吗？”

宋巧莲望着叶星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她眼睛红了。

“怎么会有影响呢？……”宋巧莲笑着，开了口，“没事的，妈也打算离婚了。”

叶星辰抬起头，诧异地望向了她。

“你的协议，是你爸泄露的。我不能原谅！”宋巧莲说，“妈现在就后悔，没有早点听你的。”

叶星辰望着宋巧莲，一时没有说话。宋巧莲望向了白色的被褥。

“妈原来一直觉得，我是为了你，才维持这段婚姻。你离开后，我也想了很多。我虽然表面上把这个家，维持在一个完整的状态，但你实际上是不快乐的。我维持得越久，反而害你越久。”

“为了婚姻完整而婚姻完整，这就是本末倒置了。无论单身还是结婚，维持婚姻还是离婚，都是为了幸福。……但我原来被一些想法困太久了，走不出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想法更开阔些。”

宋巧莲望向了叶星辰。在过去二十多年，一直缠绕在她眉间的阴霾，终于消失了。她目光慈祥。

“你跟清河的婚姻状况，具体如何，我不清楚。如果你需要离婚，不用考虑我。按自己的想法做吧。……毕竟，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

“妈……”

叶星辰望着宋巧莲，鼻头一酸，不由涌出了眼泪。

在她心里，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她生病时，宋巧莲背着她，急匆匆地往医院赶，彻夜照顾高

烧的她；

无论工作再忙，宋巧莲亲自做饭时，总不忘在高压锅里，给她多蒸上一碗鸡蛋；

宋巧莲自己穿的，是十几二十元一件的衣服，给她买的书和参考资料，报的辅导班，却动辄几百上千；

……

叶星辰感到，对比起宋巧莲为她做的一切，她为宋巧莲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而现在，她又因为自己的婚姻，让宋巧莲为她烦恼。宋巧莲还要安慰她——

“妈，是我对不起你。”叶星辰边擦眼泪，边说，“我有时候在想，万一我不存在就好了，你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宋巧莲望着叶星辰，笑了笑。她伸手摸上了叶星辰的脸。

“……人生就是这样。有失去的，也有得到的。”宋巧莲说，“我婚姻不顺利，但我有一个懂事的孩子……我从来没后悔生下你。妈妈的人生，因为有了你陪伴，才更加快乐。”

“所以，你也要健康幸福的生活。妈妈心里才更有盼头，知道吗？”

她朝向叶星辰，语气柔和地询问。叶星辰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

而在另一边，顾凌云在医院的长凳上，焦躁地盯着手机。

她找俞氏集团工作的熟人打听过，警方对俞氏集团的调查，仍然没有进展。

她也就想不通了，俞氏集团偷了中云的程序，这么明显一个事，警方怎么还要慢慢腾腾地找证据，还不去抓人呢？

如果她是警察，早在第一时间，就带着手铐，把俞正

鸿带走了！

现在倒好，事情越拖越麻烦，赵澜还开始作妖！

她刚才从母亲那里听说，赵澜不仅否认了证据，还联合董事会，逼着表哥离婚。这次是要真离了！

明明做错事的是俞正鸿和赵澜，却要惩罚表哥，哪有这个道理！

正当顾凌云气得咬牙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顾凌云不耐烦起来。

“喂？喂？是谁？……”她连声追问着，“说话呀！不说我就挂了！”

对面那人叹了口气。顾凌云听出来，这声音很熟。她不由一愣。

“……是我，君天浩。”那人终于开口，自我介绍道。

“不认识。”

顾凌云刚想挂电话，君天浩又出声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

顾凌云还是答应了。她开着车，前往了君天浩指定的地点——君氏出版公司的旧办公楼。

她曾无数次和君天浩，来这里玩过。对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熟悉得很。

君家破产之后，这块地也被用来抵债了。但俞氏集团一直没有对这块地，进行再开发。这个旧办公楼，也才保存下来，成了一栋没有人气的荒楼。

“……。”

顾凌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荒楼，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方面恨自己，轻易地对君天浩心软了。发誓不再理他，却又被他叫了过来。她觉得很丢面子，恨不得立

刻走了！

另一方面，她回忆起了过去，两人青梅竹马的岁月，心里很不舍。

她还记得，小时候跟君天浩，在大厅里捉迷藏；很多人开她和君天浩的玩笑，要她做君家的儿媳妇；他们玩累了，就跑到附近君家的别墅里，喝君天浩母亲煲的鸡汤。君天浩总是把鸡腿让给她吃……

过去种种，历历在目。顾凌云怀着矛盾的心情，踏入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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