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言罢，长生缓缓点头，大头说的确有道理，如果他不能拿到一枚金符，就算大头等人抢到铜符也留不住，其他得到护身灵符的人一定会设法抢夺。

“王爷，您是咋想的？”大头又问。

长生说道，“就按你说的吧，你们参与铜符的争夺，我试试能不能争到一枚金符。”

长生说完转头四顾，杨开等人知道长生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先后点头，表示同意。

“哎，王爷，您说咱到时候是先下场还是后下场好？”大头又问。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长生说道，“先下场和后下场没什么区别，我们能想到的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虽然很多人自认为与众不同，实则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差不多，铜符共有九枚，也就是九场，你们不管什么时候下场都可以，早下场有早下场的好处，没得到铜符的人会认为接下来还有不少，没必要下场与你们拼命，而弊端则是会有很多急性子的人想要尽快拿到铜符，届时很可能会争先恐后的下场挑战。而晚点下场的好处就是前面几场想要争夺铜符的人都下场了，后面几场可能就没什么人了，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剩下的铜符越来越少，很多没拿到铜符的人都沉不住气了。”

长生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再度说道，“正如余一刚才所说，争夺护身灵符的规则很缜密，谁也别想投机取巧，最终谁能得到灵符全靠实力说话。”

“单有实力也不行，”大头咂舌摇头，“到最后还得跟仙人谈经论道，得得到仙人的认可才行，其实这个规则也不很公平，道士肯定占便宜，像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哪会谈经论道啊？”

长生摇头说道，“我感觉所谓的谈经论道，也并不是像科举一般考什么四书五经的原文，仙人可能会提出一些问题，让我们予以回答，以此检验我们的品行，确定护身灵符不会所托非人。”

余一接口说道，“王爷，您感觉仙人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长生再度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应该不会考你们道家经文，至于他们会问什么问题，谁也不得知晓。”

“具体的问题我们肯定猜不到的，”余一说道，“但大致的方向我们总是前瞻一番，以便于有所准备。”

长生想了想，出言说道，“仙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和一己好恶，所以不同的仙人提出的问题可能也不尽相同，不过仙人之所以成为仙人，乃是因为他们能够明窥阴阳，了然天道，故此他们提出的问题很可能与阴阳和天道有关，直接或间接的考验我们能否明察是非，分辨善恶。”

见大头等人尽皆皱眉，长生便耐心解释，“打个比方，他们可能会说一件事情，然后问咱们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亦或是这个人这么做对不对，这时候就要注意了，回答问题之前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所有的旁枝末节和事发始末全都搞清楚，千万不要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草率的做出判断或决定，一个连真假虚实都分辨不出来的人，谁敢将护身灵符这种灵宝重器交付于他。”

长生言罢，杨开郑重点头，“您说的我们记住了，还有呢？”

长生再度说道，“明察秋毫只是正确处理一件事情的前提，除此之外还得有正确处理的能力，其实这个谈经论道咱们几个还是占了便宜的，因为咱们都是朝廷命官，而且都有查案审案的经历，仙人对于凡人，很像官员对于百姓，他们很可能会考验某一件事情我们能否看出真相并公平公正的进行处理。”

“不放过坏人，不冤枉好人。”释玄明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长生连连点头，“如果他们提出类似的问题，回答时一定注意，千万别让坏人占便宜，也别让好人吃亏，因为这不符合天道。”

四人此时都在全神贯注，洗耳恭听，神情异常凝重。

长生继续说道，“还有，仙家都有无限寿数，俗话说人老成精，他们活的太久了，阅人无数，面对他们时千万不要撒谎，因为他们讨厌一切虚假的东西，与他们交谈一定要说实话，千万不要遮掩修饰，在仙人看来任何的遮掩修饰都是撒谎，而敢冲他们撒谎，无疑是对他们心智的轻视和侮辱。”

长生言罢，四人尽皆点头，长生所说确有道理，一个人冲另外一个人撒谎可能有无数种不同的动机，但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认为自己能够骗过对方，说难听点儿就是认为自己很聪明，而对方是个傻子。

“王爷，仙人都是怎么看我们的？”余一出言问道。

长生说道，“我不是仙人，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我感觉他们在内心深处是看不起我们的，你想吧，修道成仙是极为困难的事情，需要数十年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单是这份毅力和长性，世人就没有，所以他们看不起咱们也很正常。”

不等众人接话，长生便再度说道，“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看不起咱们，所以才不会跟咱们一般见识，如果他们对自己要求有十分严格，对咱们的要求可能只有五分或是六分，会相对宽容。”

待四人点头，长生继续说道，“此时前瞻猜测意义不大，总之你们要记住，他们挑选的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而是能够明察秋毫，处事公正的人，如果某人很是善良，处处与人为善，但处事优柔寡断，偏听偏信，他们也会将其拒之门外，而某人虽然暴戾凶残，却恩怨分明，杀伐果断，也可能被他们选中。”

“太上无情。”杨开沉声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长生点头说道，“仙人眼中只有公正，没有其他，实则能够做到公正就已经是有情了，百姓辛勤劳作，到秋天能收获粮食。男女情投意合，到最后能白头偕老。坏人作恶多端，到最后暴尸街头，这就是天道职责所在。”

长生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再度说道，“什么叫有情？有情就是偏爱，对子鼠偏爱，就是对丑牛的不公，所以太上不能有情，有情就有立场，有立场就会不公平。”

“王爷，我有疑问。”释玄明说道。

长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转而放下茶杯，“什么？”

释玄明说道，“大唐眼下正在闹饥荒，饿殍遍野，黎民百姓节衣缩食，躬耕劳作，何错之有，为何落得这般凄惨境地？”

“道家的承负和佛家的因果其实是一回事，”长生说道，“承负也好，因果也罢，都是环环相扣，首尾相连的，百姓的悲惨境遇可能是前事的果，也可能是后事的因，或许正是因为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仙宫重开，实话也不瞒你们，此前每次仙宫开启都伴随了改朝换代，我很希望这次能是个例外。”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出言说道，“王爷，其实您不说，我们也猜到了，大唐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长生再度端杯喝水。

待四人看向自己，长生沉声开口，“如果你们的亲人身患绝症，治到最后很可能人财两空，你们会怎么做？”

“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治。”大头说道。

“你就不怕人财两空？”长生追问。

“大不了沿街讨饭，我又不是没要过饭。”大头撇嘴说道。

长生又看向杨开，他之所以看杨开并不是不知道杨开的态度，杨开对待师父古衍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不离不弃。

“治。”杨开语气平静。

不等长生看向自己，余一便出言表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明知治不好也要治。”

“尽力医治，决不放弃。”释玄明正色说道。

长生沉声说道，“我也会治，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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