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芝流泪点头，工作人员才肯让他们走。

李若兰决定“孝女”做到底，又给了三轮车夫1元钱，说好把赵小芝和孙歪眼珠子这对新人送回林场村。

李若兰把孙歪眼珠子那件破棉袄给赵小芝套上：“妈，你嫁给孙大叔，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李若兰的“孝顺”！把三轮车夫给感动了，夸了李若兰几句，什么闺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什么闺女儿心疼妈，赵小芝有福气等等…

孙歪眼珠子终于有媳妇儿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路上的光秃秃的大杨树也是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树。

听人家夸李若兰的话，也当是祝福自己，呲着一口大黄牙嘎嘎乐：“可不咋地，就是这么回事！”

望着三轮车越走越远，李若兰只觉得痛快无比，她终于让赵小芝尝到了“自作虐不可活”的滋味！

李若兰站在原地冲走远的三轮车喊道：  “祝你和孙大叔早生贵子。”

“赵小芝，好日子在后头等着你！”

直到三轮车消失在街角，李若兰忽的说不出来话，唯有泪水，默默地从眼眶流淌下来。

那是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腊八节的早晨，李若兰从梦只醒来后，就在心里定下了几个小目标，第一个是把赵小芝从李家撵走，赵小芝和李若雪亲母女决裂。

如今，第一个小目标完成一半，另一半还需她推波助澜。

擦干泪水，调整好心情，李若兰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分钱三块的糖球，一共花了5毛钱，李守信给她的2元钱一分不剩。

从供销社出来后，她带着坚定的步伐回到了林场村。

这一路，李若兰走的很慢，等太阳西斜，夜色降临，村里的小孩子们聚集在结成厚厚冰的西大河，一起打出溜滑、堆雪娃，推冰车，不玩到家里大人出来找，是绝对不能回家的。

梦中，齐思恒就是在这个西大河砸的冰窟窿扎进去的，等人捞上来，她已经认不出了。

因此，李若兰有些惧怕西大河，并没有往里走，而是站在河边挥手大喊：“大凤，大凤！”  

“大凤，好像是你姑姑来找你了。”

大凤正趴在冰面上打滚，还是小伙伴提醒她，她才看见李若兰。

“姑姑！”大凤打着出溜滑就到了李若兰跟前：“姑姑，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在玩一会儿行吗？”

冰车还没轮到她坐，她舍不得回家。

李若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糖球塞到大凤嘴里，宠溺道：“别玩了，姑姑给你买糖了。”

“真甜！”大凤眸子睁大，高兴大跳。

李若兰急忙摁住大凤，严厉道：“吃糖块不能跳，容易卡到嗓子。”

其他的小孩听见了李若兰和大凤的对话，一窝蜂的涌到河边，星星眼的望着李若兰，跟着大凤叫姑姑。

“姑姑，糖块好吃吗？”

李若兰大手一挥：“来来来，都排队，每人一块，吃了糖谁也不能在这玩了，蹦蹦跳跳容易卡到嗓子，都回家听见没？”

小孩子一听竟然有糖吃，哪里还有不应的，乖乖排起队，个个开心的不得了。

“姑姑，你真好！”大凤高兴道，她觉得小伙伴们吃了姑姑给的糖块，以后都乐意和她一起玩。

李若兰对着孩子们微微笑道：“这糖不是我给你们的，是前街孙爷爷今天和赵小芝结婚了，给你们发的喜糖。”

“记住了，是孙爷爷和赵奶奶给你们发的喜糖！”

分发完喜糖后，李若兰又问他们一遍，这是什么糖。

“喜糖…”

小孩子们传播的力量很是强大，只一晚林场村所有人都知道，前街跑腿子孙歪眼珠子娶媳妇儿了，还请村里的小孩子吃喜糖。

赵小芝嫁给孙歪眼珠子的第三天早晨，去井边挑水的队长媳妇儿碰见了徐寡妇儿，分享了她刚听说的一件事，赵小芝之所以被李家撵出去，是因为她把李若兰和李若雪掉了包。

李若兰是李家大房的闺女儿，李若雪才是赵小芝的亲生闺女儿！

徐寡妇儿又急吼吼的告诉了经常一起玩儿的年轻媳妇儿们。

一传十，十传百，李家早饭刚端上桌，已经有热心肠的人好心人往李家赶去。

……

今天是个好日子，寒冷的气温突然回升，仿佛进入了一个小小的春天，没有赵小芝的李家早上和平时格外不一样。

李若兰再也不用去正房当丫鬟等着赵小芝吩咐，也不用早起挑水，给各房烧炕，做早饭。

李家正房东屋的炕已经重新砌好，早饭就是在东屋吃的，李守信想叫李若兰伺候李若雪“梳洗打扮”，又没有那脸，他这才意识到赵小芝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

“都啥时候了，还不起来，我看赵小芝说的挺对，若兰那丫头就是个懒的，平时有赵小芝管着，这赵小芝刚离开她就老猫不在家，耗子把窝扒。”

饭桌上，李守信絮絮叨叨念给李守业听，想让李守业把李若兰叫起来，最好是跟往常一样伺候他闺女儿李若雪起床。

李守业还没说什么，李不弃先摔了筷子：“爸！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大妹，要不是小妹对大妹冷嘲热讽，大妹能伤心过度生了病？”

李若兰确实是“生病”了，她给孩子们分发了糖块后，带着大凤回了家，刚到家李若雪就对她冷嘲热讽，说李若兰有了初中毕业证能咋的，她现在有个不要脸的妈，以后婚事也完了，她不是嫁鳏夫就是嫁傻子。  

李若兰一手指着李若雪，一手捂着胸口，嘴唇颤抖几下，不敢睁开眼，只要一阵眼睛就有眩晕的感觉，很想吐，从不关心她的李守业竟然把曹大夫请来给她看病，曹大夫说李若兰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眩晕，什么都不干就在炕上躺几天，等火下去了就好了。

“曹大夫都说了，让大妹安静的躺几天，争取在过年前把病养好了，带着病过年那一年都得病病歪歪。”

李不弃摔了筷子，李守信就只敢小声念叨：“这都躺三天了，咋的都应该好了。”

“再说了，她病再不好，咱家天天得吃你做的猪食。”

李守信喝了一苞米面糊糊，嫌弃的表情毫不遮掩。

大凤却小声道：“若雪姑姑也没起来。”

李若雪确实没有起来，她还在等着李若兰端热水伺候她洗脸…

李守信瞪了一眼拆他台的亲孙女儿，他虽然不高兴那又怎么办，自己亲生的，绝不能当着李守业的面训斥。

李守信自认为他比李守业聪明，自己亲生的孩子自己护着，不像李守业，李若兰都被赵小芝当奴才使唤，李守业就当看不见。

自己亲生的孩子自己不护着，那还不如牲畜！

然而，今天的李守业出乎李守信的意料，常年脸上没有神采的李守业竟然笑了，还摸了摸大凤的头，带着夹子音和大凤说话。

“大凤乖，你去看看你大姑姑醒来没，要是醒了你就告诉她不用起来，一会儿把早饭给她端过去。”

李守信和李不弃俩人齐齐看向窗外，赵小芝不在李家后，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李守业竟然关心李若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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