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云琛一回来，就被乔笙抱住。

“怎么了？”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鄢云琛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儿？”“没……没出事儿……”乔笙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音低低的，有些忧伤，“我就是很可怜你。”

鄢总：……

而后，鄢总知道了贵婆婆把十年前发生的那些比较忌讳的大事都告诉给了乔笙。

“当时挨打，一定很疼吧。”

“没什么，都过去了。”鄢云琛似乎很不想提到那段日子，言语中有些回避。

“你妹妹灵灵……”话没说完，只见鄢云琛的手忽然停顿，但只是一秒，就又恢复了正常。

乔笙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呢？”

鄢云琛沉默了一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笙也不恼，微微笑了一下：“我想，即使你再憎恨继母，可对灵灵，却仍然是喜欢的吧。所以你才会去看她。”

“谈不上喜欢。”鄢云琛冷淡的说，“只是想看看而已。”

“你也不是那么冷漠。”乔笙忽然说。

鄢云琛转头，冷眸中极快略过一抹好笑：“我怎么？”

“冷漠。”乔笙又重新说了一遍，还刻意加重了这个词。

鄢云琛来了兴趣：“你就是这么评价我的？”

她点点头。

“我自认为我还是很和气的。”鄢云琛无所适从的笑了笑，“可能员工会觉得我严厉，不过冷漠……我冷漠吗？”

乔笙再次点头。

“夫人随意指控，我可是会生气的。”

“不

可以威胁对方辩手。”

鄢云琛被逗笑：“行，那分条说明一下？夫人？”

“禁止和我方辩手套近乎！”乔笙装成从兜里掏出黄牌警告的样子，鄢总笑得更欢了。

有意思，确实有意思，他早就知道，否则不会千方百计，把她弄到手。

无趣的生活增加了这点儿调剂，疲惫什么的，也就不值一提了。

“好，接下来，我方要阐述观点。”乔笙轻咳两声，显得严肃起来，“你虽然表现得很绅士、很有风度，行为很礼貌，说话也很客气……对方辩手，这不是在夸你，请你从我身上下来！”

鄢总像个挨了训，却还是故意调皮的小孩子，不甘心的又摸摸她的肚子，笑了笑：“坐下说吧，对方辩手，里面的这位辩手，需要休息。”

乔笙差点儿没忍住笑。

她绷起脸，又继续说道：“刚才说的都是你的表象，你已经习惯了这么做，但其实你心里并不真的信任某个人。尤其是，你认为会存在危险的环境里，你更会出现过度保护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每次去鄢家，你一定要陪着，即使陪不了，你也一定要安排好几个人陪我。”

鄢云琛看她说得一本正经，也沉思了一下，随后问道：“你这些话……从哪儿抄来的？”

乔笙一愣，下意识的捏了下衣角：“什么呀……都是我自己想的。”

“对方辩手涉嫌剽窃……”鄢云琛不紧不慢的在卧室里溜达了

一圈，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本心理学著作，有翻动的痕迹，便停了下来。

乔笙讪讪一笑：“哎呀，也不算是抄，我就是想帮帮你。”

“帮我？我有什么可帮的？”

“你有什么事儿，从来都是烂在肚子里，怎么也不肯说。”乔笙有些失落，“我是想，也许你跟我说说，心情会好。”

鄢云琛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好，以后如果有什么难事，我一定跟你说。你得帮我出主意，不出不行。”

乔笙笑了一下：“馊主意你要吗？”

“要。”

她笑着打他一下。

“还有一件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觉得你也应该去看望祖母了，我知道你并不亲近她，但是……我能体会的到，她也很想要儿孙满堂的那种感觉。”

鄢云琛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下楼吃饭吧。”

深夜。

鄢云琛看了一眼身旁早已熟睡的乔笙，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母亲过世的画面一遍一遍的闪现。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趾高气昂，要求母亲从此离开云屏，离开自己，隐姓埋名，不准再跟鄢家人有任何接触。

可母亲不是傻子，她冰雪聪明，立刻就意识到，她是走不了的。只要她一离开这扇门，便会有人来灭口。

她用了三分钟做出跳楼自杀的决定。

不过，在她死前，她告诉鄢云琛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将来长大了，再为自己报仇。

鄢云琛恨极了苏荷

，他巴不得她也立刻死去，可是他太小，根本做不到。

他能做的，就是封闭自己，隐藏锋芒，减少对所有人的回应，跳出一个有限的界定，冷漠的看待这个世界的运转。

他不敢告诉乔笙，那一天，他是有想过拿来一个什么羽毛，引灵灵的哮喘发作。

可是，从未见过他的灵灵却用不太灵活的手，抓了一个玩具薯条给他。

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仅存的那丝人性，也被投进了神谷里。

乔笙确实很了解他。她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冷漠得到解救。

从前，他是唯利是图、表面冷静，实则暴虐的鄢总，而现在，他是有人情味的鄢云琛。

又睡不着了。

在乔笙来了之后，他的睡眠已经好了很多，可现在，他又睡不着了。

乔笙翻了个身，不知怎么，也醒了过来。

她拖着惫懒的嗓音，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儿？”

他下意识的摇头，可想起她的叮嘱，便有点了点头。

乔笙缓缓坐了起来，先喝了点温水，随后将鄢云琛搂住：“乖，你睡吧。”

绵软悠扬的歌声，如五月的月光，泛着洁白而温柔的颜色。

她就这样唱着、唱着，不知道夜是什么时候静的，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的。

雪绒花，雪绒花，清晨迎着我开放。

小而白，洁而亮，向我快乐地摇晃。

白雪般的花儿，愿你芬芳，永远开花生长。

伤痛如刀割过的痕迹，多年后再看，也只会淡淡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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