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见他神色纳闷，“是啊，难不成阿兄也去了？”

“嗯！我竟不知和你如此错过！”

“阿兄去晋王府做什么？”

董怀瑜蹙眉，“这两天城门紧闭，除了昨夜有一小只队伍出城外再无其他，我怕跟你有关，他们回来后便一直暗中跟着，结果在晋王府密阁外听见这帮人说去掘顾家祖坟时发现多了一具少年男尸，他们怀疑顾承允不是顾家子。再结合他之前身上的传言，估计顾承允多少跟前朝有点关系，哪怕没有，为了扳倒皇帝的左右手他们也要把这罪名安在他身上。”

掘墓！

董娇震怒，这帮人是真的歹毒，竟然为了验证婉宁的几句呓语就去掘了顾家人的坟墓，他们也不怕遭雷劈！想到顾婉宁那没一处好的手，董娇更觉气血上涌。

“还有呢？他们还说别的没？”

“还提到一个叫不晓阁的机构，说这个机构在江湖上十分神秘，这次既然要让顾承允来背这口黑锅，不如就把不晓阁也说是前朝所创，待李准夺得天下后再将此机构铲除，一切便可名正言顺。从前我也曾听说过这个机构，只是未有接触不确定真假。”

董娇身子歪倒，还真让他们误打误撞蒙对了。

其实这次不算是蒙，若不是去年先闹出的前朝风波，这些事情根本无法串联在一起。

正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如今的推理才顺理成章，可信度也会更高。

见董娇神色，董怀瑜皱起了眉，“阿娇，难不成他们说的其实都是真的？”

董娇抓住董怀瑜的手臂，眼眶含泪，“哥，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他们所有人？”

兄妹俩在茶馆整整谈了两个时辰，信息互通完后，董娇才打起精神重新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从茶馆出去，由正门而入宣平侯府。

董怀瑜说得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而这一切也都被李准告知了慧明帝，那她现在冒然冲进宫里和慧明帝谈判只会暴露她早就知晓一切反倒成了她的过错，而她与顾承允也将会被定性为同谋。

最好的办法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里就算知道这个消息调查也要好几天，她现在是太子谋反案的受害人，早晚宫里都是要请她去问话的，届时她在根据宫里给出的情报来决定应该怎样去应对就好了。

而且今日过后，还要看太子之位到底落在谁头上，若太子是四殿下李尧，那她便不用做最坏的打算，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今大梁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她手里，她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便要正中要害，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牌让对手有应对时间。

她若真想护住所有人，就得等。

这些话换做以前董怀瑜是不会同董娇说的，董家祖训不是这样，可听完董娇这几年的经历和董家惨案的始末，经历过国家背叛的他又怎可能再毫无保留的和皇帝站在一边。

顾承允为董家做了这么多，他值得他视作自己人！

再加上他离开南齐时就感觉南齐整个国家在进入战前的筹备状态，若他们真和朝丽联手，那此次朝丽质子死在大梁又死不承认刺杀大梁国君一事，便是南齐出兵替朝丽讨公道的最好借口，朝丽可理所应当的与大梁划清界限与南齐站在一边。

只是，朝丽为何如此信任南齐？

难不成那个传言是真的？

……

宫里进入有条不紊的修缮环节，慧明帝于八月十七日朝会宣布，李准谋反，废其太子之位，参与谋逆的一干人等全部斩首，立秦王李尧为东宫储君，册封大典十日后举行。

如此近的日期，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次是认真的。

李尧这个太子，板上钉钉变不了了。

从前不看好李尧的各路官员如今跟疯了似的上太子府道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李尧让他瞧瞧是什么颜色以证忠诚。

秦王府这边热闹得不行，宫里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慧明帝的身体是真垮了，尽管苏院使用了无数的名贵药材，都没办法将慧明帝从每况愈下的症结中拽回来。

殷贵妃和李准对慧明帝是下了死手的，所以不管慧明帝什么时候发现，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望着这几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精神恍惚的谢贵妃，慧明帝柔声问她：“还在想那天的事？”

谢贵妃没反驳，“嗯，午夜梦回总能想起她拿着金簪刺向臣妾的瞬间，若非陛下相救，臣妾早已含恨而去。”

那日，殷贵妃发现一切都是谢贵妃暗中相助慧明帝后欲与她同归于尽，若不是慧明帝眼疾手快，必酿成惨剧。

对于眼前这个一直人淡若菊且不争不抢又贤良淑惠的女人，慧明帝虽谈不上多爱，但却是实打实放在心上的，他和她在一起比跟任何一个妃嫔在一起时都觉得自在、放松。

“那是她咎由自取，你无须放在心上，忧思过重对你心神不好。”慧明帝拍了拍她，“如今后宫已清理干净，与殷贵妃和莹姬有瓜葛的妃嫔该下狱下狱，该废黜废黜。朕这身子眼瞧着一天不如一天，已没了再选秀的心思，后宫总要有个人做主不是，你可愿？”

谢家假意投靠晋王这事儿在谢贵妃请苏院使给慧明帝看诊时就坦白了，只是她没说他们暗投了秦王，所以慧明帝眼下对谢贵妃满意得不得了，也觉得是时候该把皇后的位置补上空缺。

可谢贵妃却摇头，她轻轻靠在慧明帝肩头，“陛下，妾身不想做皇后。”

“为什么？”

“妾身只有一个女儿，以后谁做皇帝对妾身来说都一样，若妾身以后做太妃，自由自在的，后宫大小事不用我操心。若做太后，大事小事都要来过问我，多烦啊。我做贵妃的时候就想偷个清闲，您就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吧，况且若您真有朝一日走了，这宫里的名利权势，对妾身来说又有什么重要呢……”

谢贵妃是真不争，贪图名利的结果她已经见得够多了，没一个有好下场。

而殷贵妃死在她面前后，她更是对生死都看开，殷媛媛算计了一生，两眼一闭一无所有，那活着的时候争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她也不管这话当着慧明帝说有没有忌讳，慧明帝也不在乎，朽木残躯病入膏肓，仅剩的一心一意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说两句丧气话，还不足以叫他觉得冒犯，况且她说的还都是实话。

“既如此便依你，就算不封皇后，如今后宫之中也是以你为尊，若你不愿被那名头所累，那便照你心意行事。”

“多谢陛下。”

“朕的后宫是不操心了，太子刚刚上位，这么多年也从来没管过他的婚姻大事，从前太后倒是给他看了一桩，结果他忍辱负重时给黄了。眼下国内气氛低迷，朕想着给他好好选个贤妻，一来让他未来有所倚仗也冲冲喜气，二来尽早开枝散叶才后继有人。朕如今身子不行了，早前不觉着，如今一个孙儿都没瞧见，反倒开始心慌，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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