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旸有意提高声音，“坐在望门喝风的位置也就算了，居然连个卸妆的造型师都没有！”

简阳别扭地四下看，很多演职人员都看了过来，电子辉煌时代无人不知道秦河实业。

眼镜男见状，自动退场了。

“我帮你卸妆。”秦旸推着简阳坐好，她手上卸假发嘴也没闲着，“我哥要知道你在这是这种待遇，肯定不会同意你演什么舞台剧，他还不得心疼死！我爸要知道秦家长儿媳在大剧院是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肯定要出面找剧院负责人约谈。”

简阳尴尬地朝秦旸摇头，别说了！

秦旸不理她，“你演的是群演吗，是巫婆、水草吗，你可是撑起整场的爱米莉，造型师、化妆师不是应该先给你卸妆！”

秦旸声音大到整个化妆间人都听得到，原来不清楚、没看到是谁的，现在听她说这些也都知道了，是简阳。

秦旸并不熟练的手拆发夹时扯痛简阳头发，简阳轻嘶着按住她手，在镜子里再朝她摇头，“我就是个替补新人！”

秦旸怒其不争，“艺术不分先后，只看造就能力！你这留德深造回来的高级教练，别说这么卖力的跳舞了，就是动动嘴、动动手指几节课都比你在这一个月的银子多，你体验生活别入戏太深！真当自己是哑巴孤儿呢，别忘了海王在你背后！”

那面某个独立卡间终于有人走出来，“简阳我这就给你卸，陈老师家里有急事，所

以先帮他弄了。”

简阳长叹口气看看秦旸，真无语。秦大小姐这回满意了！

秦旸见人来，懒得再动手，“快点卸妆出门，阿初还在前面等着带你吃宵夜呢。我哥一再强调，让我多照顾你，我能袖手旁观吗！”

造型师过来朝秦旸一笑，手脚麻利地帮简阳卸妆。

其他卸完妆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简阳假发没拆完、衣服没换。坐在门口别人出出进进的，熟不熟的出门前都说句，“简阳先走了。”“简阳饭店等你。”“简阳你今天真棒！”

简阳硬头皮跟人家应承，表面上看秦旸是帮她说话，可她总对秦旸180°的扭转态度，持保留看法。

秦旸靠化妆台闲闲地站着，起初皱眉瞄那个貌似忙碌的眼镜男，后来抽抽鼻子，“你们这什么味啊，好熏人！”

简阳看着矫情的大小姐，“这道具、演出服、化妆品什么都有，到处乱遭遭的，你先去前面等吧！”

秦旸撇撇嘴，“一个闻惯消毒水味道的医生，真受不了你们这种混杂的臭胶皮味儿！”

干活的造型师偷眼打量秦旸，“这就完事儿，衣服换下来，就可以走了。”

“好。”简阳站起来，看到有意在等自己的舞台统筹，“徐哥，你和造型老师先走吧，我还得换衣服。”

眼镜男看看简阳，再看秦旸点点头，“好，吕老师一起走吧，就等你们呢。”

造型师摆下手，“你先去，我得把假发、衣服什

么的归类。”

简阳去更衣室。

秦旸也跟着，“今天演得不错，很美很感人！”

“就是个替补，尽量演呗。”简阳还想再说什么客套话。

秦旸先感叹到，“即便王子把小人鱼带回来，给哑巴孤儿一个家，但到底是娶了临国公主。有时候还真是挺让人感叹的，即便再关爱再喜欢，也抵不过心底那份真爱。”

“说得真好。”简阳听出秦旸话里有话。

秦旸手撑着更衣室的门框笑笑，“我从小不太喜欢那种什么悲情、付出、英雄的故事。但《海的女儿》我看无数遍，一直喜欢，因为希克尔王子和所有童话里的王子不一样，他是唯一没和童话里女主角在一起的王子，他很识时务。现实社会本就如此，不是付出多的一定回报就多，他没有被同情束缚住自己，不管是谁救他，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睁开眼睛认定的人是谁，就娶谁。”

简阳听懂了秦旸的一语双关，“嗯，这就是悲剧打动人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为人鱼公主流泪。”

“眼泪换不来幸福的婚姻。我觉得也没必要替小人鱼流眼泪，她就是从哪来回哪去而已！落叶归根嘛，人鱼本来就没有眼泪，她赚再多眼泪也不是自己的……”

更衣室有女孩走出来，“简阳快点就剩你没换衣服了，这边演出结束导演就定了包间，等着给你这头号大功臣和整个剧组庆功呢！”

“你们先去吧。”简阳准

备往更衣室迈。

秦旸拉住简阳胳膊，“你心里的希克尔王子会取谁呢？”

简阳一愣。

秦旸拍着自己心口继续道，“我认为，他会取临国公主，人鱼公主再美，付出再多也是徒劳，敢不敢跟我打赌？”

简阳瞄着秦旸略带挑衅锋芒的眼眸，这才是真正的秦旸！她抽回胳膊，“我去换衣服。”

秦旸手在简阳裸露的腰侧抚一把，“唉，这么好的身材，把我哥那种禁欲系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他真不放心把你放在外面供人参观欣赏呢！听说，你们要一起回东安，这选择挺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爱米莉就是这样嘛！”

简阳更无话。

秦旸还不停，“我去卫生间，你快点换。一会儿吃完宵夜，再带你去我们的新房参观，权当消化食。”

简阳咬牙进更衣室，用力摔上门。哐当的门板闭合声，振得隔板里外呼啦哗啦响好几声。

秦旸手无缝衔接，手在更衣室门锁上转转，又晃门把手。

紧跟着天棚顶响起狂躁刺耳警报声，呜咽呼啸的消防报警器声似排山倒海的响雷从空而降，响彻整个歌舞大剧院。

简阳听到警报声，也顾不上换衣服，披上外套去拉门，可怎么都拉不开了，门似乎被她摔坏了。“秦旸，秦旸，帮我开下门！”简阳拼命晃着门大喊。

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了。

简阳只能用力拍门板大喊，“有人吗，有人吗，帮忙开一下更衣室门！”

…

…

几道门几道墙之外，封晋初在人流散尽时出演出大厅，消防报警器响了，大剧院里不管何处的人，如被掀翻巢穴的蚂蚁，无一例外地涌向剧院外出口。即便中厅有工作人员疏导，但在阵阵警报声和躁动不安人潮里，工作人员的指挥显得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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