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地之始，万道之源！”

“混沌分天地，划阴阳，你的太阳武体，与混沌本为一体……”

在虚夜城主口中，莫缺此前体内混沌宝血觉醒，之后武体大进，一战宁太虚，便是因为混沌之力，与太阳之道本不分彼此。

混沌为阴阳之本，因此当莫缺觉醒混沌血，他的太阳武体不仅不会与之冲突，反而会变得更加强大。

而其余诸道，之所以会互相影响，则是因为各道的演化，都已离混沌之道太远。

如果混沌是一，那么太阳之道便是二，魔道与剑道则已是九或十。

二离一很近，但九与十却已很远，中间隔着多重演变。

将二分一分为二既可归为混沌的一，但将九与十要归为一，却要经过多次一分为二，多次变化。

是以，莫缺的太阳武体离混沌最为相近，所以能够不互相冲突。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你的太阳之道虽与混沌相近，但要与混沌之道合而为一，便需再修太阴之道！”

“唯有阴阳平衡，才可使你的武体与混沌归一，阴阳相生，生生不息！”

虚夜城主见识广博，将莫缺要走的路，清晰勾勒而出。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莫缺的太阳武体，要与混沌之道合一，便需要再修太阴之道，使得阴阳相生，方能无限成长。

“太阴之道？”莫缺沉吟，眉头紧锁。

如今虽然有了思路，但他一路走来，修炼太阳武体已有数百年，要在短时间内，修成能够平衡体内太阳之力的太阴之力，如何才能做到？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道身影出现。

她长发如墨，白衣如雪，来到虚夜城主身前。

“你……”莫缺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看向虚夜城主。

“时间只剩半月，事关整片天地苍生，这是让你能够最快成长的办法！”虚夜城主沉声说道。

莫缺心中，已有答案，神情不禁变得复杂。

“我曾说过，你给我的，你已取回，但我欠你的，仍未还尽！”叶沉雪轻拢发丝，面带微笑，道：“这是我欠你的！”

月灵圣体叶沉雪！

八百年前，莫缺修的是太阳之道，而她月灵圣体，则属太阴。

二人当年一战，日月同天，那时的他们就像天上的日和月，永远不能共存于天。

如今，叶沉雪在这个时候出现，莫缺心中清楚，这就是虚夜城主为他找到的方法。

只要得到叶沉雪这月灵圣体中，多年来修炼所得的太阴之力，他体内的太阴太阳纵然不能平衡，也不会相差太多。

“你……不必如此！”莫缺心中复杂。

即便是为了天地苍生，为了对付天上人，他也不愿通过这种牺牲他人的方法。

“或许，这才是我应有的归宿！”

叶沉雪轻轻摇头，面色坦然，道：“八百年前，若不是你指点，我不会拥有月灵圣体，不会修成太阴之力，早已泯然于众，即便活下，恐怕也已在大乱之中死去。”

八百年前，她是叶家的天之骄女，天资无双，无人能比。

而这一切，都拜莫缺所赐，指点她掌控了月灵圣体。

“我拥有了无上天资后，人人视我为盖世之才，就连我自己，都曾因此迷失，觉得自己如九天之月，君临人世，目空一切！”

叶沉雪回望往昔之事，面带感慨。

她和莫缺，曾经亲密无间，曾经形影不离。

然而随着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天才女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日后必能腾飞九天，她的内心也渐渐改变。

她也开始深信，她日后必能君临九天，成为天边最圣洁的明月，跳出那个小小的叶家，小小的青州。

为此，她开始不顾一切，只为飞往更高处。

为了进入落星宫，为了成为天边那轮明月，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所以当腾飞的机会来到面前之时，她为求前程，连莫缺都可以牺牲。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自以为的盖世天骄，与你相比，是何其可笑！”叶沉雪轻笑，面带自嘲。

早在她腾飞之前，莫缺便早已是傲视百州的盖世天才。

而即便她拥有圣体之后，莫缺一样能够凭着一具废体，将她追上，甚至甩在身后。

剑楼一战，日月同天。

一战落败，叶沉雪才知自己有多么可笑。

连她拥有的月灵圣体，都是莫缺所赐，连莫缺一具已废的肉体，都能将她击败，她与莫缺，如何相比？

“这些年，我一直远远看着你，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争星辰榜，百州争鼎，横扫百州同辈，重回莫家，孤身一人背负武道，与整个仙盟为敌，战古今帝境称帝，独战仙盟诸帝……”

讲述莫缺这一路的波澜壮阔，叶沉雪眼中光芒闪动。

莫缺这一种走来，每一段路，都令她愈发认清，自己和莫缺远远不能相比。

“到如今，你已成武道之尊，六域乱起，你凭一己之力，平定六域之乱，再到今日，你更是肩负整片天地苍生的命运……”

叶沉雪说到后来，神色愈发平静，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莫缺身上，片刻也不曾移开。

“如今的你，已和天上的骄阳无二，光照天地，独傲天穹！”叶沉雪浅浅一笑，道：“而我，纵可成为天边明月，也已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

明月升起之时，太阳早已落山。

二人仍如当年的日和月，可当年日月曾经同天，但现在，叶沉雪这轮明月，无论再怎么追赶，也都已不可能追上那轮骄阳。

就连她能够称帝，都是因为莫缺留下的道运。

她能成为天上明月，也是因为莫缺当年指点。

“自得月灵圣体，你我，便渐行渐远。”叶沉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或许，只有舍去此体，你我，才能才变回当年初识的模样。”

她浅浅微笑，眉心之中，一轮弯月凝成，缓缓飞向莫缺。

没有不舍，没有遗憾，她轻轻笑道：“你给我的，你已取走，但我欠你的，今日之后，才算真正还清……”

那轮明月缓缓飞来，没入了莫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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