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饶命，神灵饶命！”

那老者见莫缺不肯下跪，吓得在地上咚咚对着几个年轻人磕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

“是老汉我教导无方，还请神灵大量，老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还望神灵饶过他这一次！”他满脸惊恐，苦苦哀求。

“老人家，不必如此。”莫缺知道这老者是怕他冲撞这些“神灵”，出于好意，想保他性命，才将他说成痴傻的孙儿。

但见老人头都磕出了血，他心有不忍，伸手搀扶。

可这老人比他还倔，不肯起身，仍是磕头不止，莫缺也不好用强。

“师姐，这次就算了吧？”那白衣女子身后的一名青年突然开口，道：“这老者一片赤诚，又是年迈之身，便饶过他这一次吧。”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却未言语。

“老人家，快起来吧，白师姐也是心系神山，并无恶意。”那青年人见此，立即上前，一脸和善的笑容，伸手将老人从地上扶起。

老人虽倔，但见神灵搀扶，诚惶诚恐，这才肯站起身来。

这突来的转变，令莫缺有些诧异，本以为神山都是高高在上，以神灵自居之人，看来当中也有心善之辈。

“不知老人家今年高寿，家中还有何人，今日来此拜山，所求为何？”那青年人扶起老人后，仍是一脸笑意，问长问短，显得很是关心。

“老汉今年八十有九，家中仍有一个老伴，一个幼孙，只因老伴突染奇病，卧床不起，才来此求神灵保佑，还请神灵垂怜。”

见到山上的神灵如此和善，老人惶恐不安，知无不言。

“原来是这样啊。”那年轻人一脸笑容，道：“既然您老人家今日遇到了我们，您那老伴的事，便不用担心了。”

莫缺皱了皱眉，他敏锐的神识，发现另外几人都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笑中透出的却非和善，更多的是一种玩味。

“多谢神灵，多谢神灵！”老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不好！”莫缺心中突然一惊。

他刚要动作，却听噗的一声，一只鲜红的手掌，贯穿了老人的胸膛。

“……”老人脸上的感激之情仍在，如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低头，这才看见那只穿过自己胸膛的手掌。

“神灵……这是……”即便到了此刻，老人眼中仍是抱有希望，似乎不敢相信山上的神灵，竟会对拜山之人如此残忍。

“我不是说了吗，你老伴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青年人脸上仍是那张笑脸，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毕竟，你一死，你那老伴，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随你而去！”

老人闻言，呆呆失神，脸上和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他满心不解，为何传闻中的神灵，会如此残忍？为何他拜了神山一世，到头来，山上的神灵，却要如此对他！

扑通一声，老人闭上双眼，软软倒下，直到闭眼这一刻，他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低贱的东西！”

那青年人掏出一张手帕，缓慢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原先的笑脸，此刻变成满脸的厌恶之色，道：“既然你要替你这孙儿求情，那你就代他去死吧！”

后方那几个年轻人，相视一眼，无一人例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

“你呀，还是改不了这毛病，这些凡人，要杀便杀了，你又何必还要愚弄他？”那白衣女子轻轻摇头，带有几分不屑。

“师姐你不懂。”那青年人道：“先给这些凡人一些希望，然后又让他们瞬间绝望，从云端跌落谷底，这期间他们的表情变化，最是有趣。”

“老人家！”莫缺扶住倒地的老人，面沉如水。

萍水相逢，这老人却为保他性命，给这些所谓的神灵磕头，心存善念，却落得如此下场。

“没用的，他年岁已高，本无几年可活，又被我断了心脉，神仙难救！”

那青年讥笑摇头，又回头对另外几人问道：“白师姐，这人怎么处理，一并杀了？”

白师姐看了莫缺一眼，皱皱眉头，道：“自己亲人在面前死去，仍不知悲伤，果然是个傻子，杀了吧，留着碍眼！”

“遵命！”那青年人笑眯眯，走上前来，随意抬手，一掌斩向莫缺的天灵，要将其一击毙命。

“走吧！”似是看都不愿看，白师姐面带厌恶，率先转头。

“咔嚓！”

身后一声脆响传来，白师姐只当是莫缺天灵被击碎，无动于衷。

然而她突然感觉不对，因为她身边另外两人，竟露出满脸惊恐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唰的一声，白师姐猛然回头，瞳孔顿时急剧收缩。

只见出手的青年，那只手掌并未落下，而是被那个“傻子”握住了手臂，而此时那只手臂，已如树枝一样被从中折断。

“你……你是何人，竟敢伤我！”出手的青年大叫，眼中带着惊怒之色。

“此地生灵，对你们诚心跪拜，将你们视若神灵，但在你们眼中，他们，却与蝼蚁无异，甚至更为卑贱，抬手便可杀之取乐！”

莫缺面无表情，眼带杀机，冷冷道：“你们，也配受众生膜拜？”

那青年人奋力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终于开始感到惊恐。

他回头大叫：“白师姐，救我！”

咔嚓一声，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整条手臂，被莫缺生生折断，使得他口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敢对神山之人出手，你找死！”白师姐身后两个青年回过神来，纷纷大怒，对莫缺出手。

他们一左一右，祭出两道索链，链上道纹交织，看起来十分不凡，如蛇一般缠在莫缺身上。

“看来，你不是傻子！”其中一名青年人道：“但不过你是谁，冒犯神山，罪不容诛！”

二人催动索链，链上的道纹顿时如同活了起来，两条索链，开始疯狂吞噬莫缺体内的生机。

“倘若受世人供奉膜拜的神灵，是你们这样的存在，那这神山，留之何用？”莫缺冷声开口，轻轻用力，砰的一声，两条锁链，应声而碎。

“捆仙索竟被他挣断了！”两个青年人脸色大变，“不好，快走！”

二人亡魂皆冒，抛下索链，向着神山之上亡命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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