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雪爽快地承认道，“我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跟您合作，这个项目很适合您来写，我就推荐了，但最终被选中还是因为您和项目的契合度够高。”

时光荏苒，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有了非常具体的画面。

时雨好记忆中崩溃难过，深陷困境的高中少女，经历了岁月以后，以新的身份和自己的人生又产生了交集，她光鲜亮丽地以甲方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后续剧情了。

多年来的一桩心事终于有了正式的结局。

她很是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一别五年，你是不鸣则已一鸣就要给我个惊喜，玩的就是个：五年前你是我的作者大大，五年后我是你的甲方爸爸。”

“嘿嘿。”唐雪害羞地笑了起来，“之前若不是大大一直鼓励我，不厌其烦地劝说，我可能在高考失利以后就破罐子破摔，到社会上去闯荡，然后四处碰壁了。我们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对我也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你却是真心地希望我振作起来，努力劝说我不要放弃。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聊到凌晨三点多，我是郁闷导致的失眠，但你没有，你肯定的又累又困的，却没有主动说要去睡觉的话，最后结束话题的人还是我，你甚至对我说：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都可以跟我倾诉，如果我很久没回消息，应该是在上课，我看到一定回。我那时候才知道，你还是个学生，只比我大几岁而已，却有着我向往的成熟和成功，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成长了。”

成长的路当然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后来再遇到挫折，唐雪的心态就不一样了，崩溃过的人，再次提起勇气上路，凡是比高考失利小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小事了。

她不再埋怨自己不像别人一样聪明，而是向内看，真正地去认识自我，找到自己擅长的事，并努力把它做到最好，于是她很自然地选择了从事自己熟悉的行业。

“我的力量还很微薄，但是只要有机会，我愿意向任何人推荐你和你的作品，以前你帮助我，现在，我来为你出力。我就希望我喜欢的大大能赚到更多的钱！”

毋庸置疑，时雨好是个“财迷”，所以唐雪的愿望于她而言简直就是：质朴又感人。

她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唐雪的头：那个让她担心的，整日丧里丧气的小姑娘，长成了这么好的大人，她心甚慰。

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对方是自己的甲方，哪里还敢摸她的头，正要收回手，唐雪却倾身往前，开心地说：“给大大摸头~”

“哎……”时雨好彻底把手收回来了说，“不行，你可是尊贵的甲方。”

两人的双重关系是有些微妙，但是想把两种身份完全剥离开，那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唐雪不是时雨好的读者，两人就不会有这次合作，两种身份之间有因果关系，注定了两人不可能只以其中一种身份相处。

唐雪刚好也有事想跟时雨好说：“大大，你通过工作室接的项目，公司是不是要抽成的？”

时雨好毫不避讳地说：“稿费要跟公司五五分。”

唐雪不满地说：“那岂不是公司什么都不用干就分走你一半稿费啊？”

“也不能这么说，有很多项目是公司出面对接好以后分给我的，我就只负责内容创作，算是各司其职，平分也很正常。”

“可是这个项目和你的公司无关，我就是直接找你本人合作，像这种情况，你也不能多分一点吗？”

“不能。”时雨好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安抚她道，“不过你们公司很大方，给的价格算是很高的。”

唐雪思索着说：“那我下次直接找你好了，不通过工作室，你和万彩直接签约，你只要按合同的约定写稿，稿费全都是你的。万彩没有多付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你就不用跟公司分一半了。”

时雨好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做人向来坦荡，从不阳奉阴违，也不暗戳戳地赚钱。

作为挂靠工作室的编剧，她可以自己接活儿，前提是一要以公司的项目为优先，二是不能耽误公司项目的进展，否则违约责任就要由编剧本人承担了。

唐雪说的方式，并不违背工作室的规定，理论上可行，但是这些年，时雨好光是忙公司的项目就已经过劳了，完全没有精力私下再去对接项目来做。

“你说的我听懂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细谈，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专心把手上的项目完成好，万彩要是对我满意，以后才会愿意跟我继续合作。”

唐雪听她的话有些模棱两可，不清楚她对自己提议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于是鼓起勇气说：“大大，我们公司有很多项目都是跟编剧直接签约的，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我是因为知道这样操作，你能赚到更多钱，所以才提出来的，但我不清楚你跟工作室的合约到底是怎样的内容，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教你绕过工作室，偷偷摸摸地做事……”

她只是想让自己喜欢的作者合理合法地发财，而不是唆使对方做坏事，她不希望时雨好误会自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奸狡之人。

时雨好当然明白，唐雪的出发点是为她争取更多的利益，她们素未谋面的时候，唐雪就在努力为她争取机会，两人明明连朋友都不是，却又对彼此那么真挚。

这份感情是很珍贵的，她没有误会唐雪的为人。

“雪儿，我唯一的感觉是：善有善报，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时雨好坦然地说，“从你为我着想和努力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站在同一边的了，你为我争取利益，最终获益的人是我，我可以选择接受或是拒绝你的提议，但我没有资格批判你。”

人不能也不应该在成为既得利益者以后还要献祭队友来成全自己的圣母心。

时雨好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一个没有道德瑕疵的人，哪怕她浑身都是瑕疵，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芒，这才是正常人类应有的形象：好坏皆有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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