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留下余妙音，段老是费劲了心思。

“堂主就不用了，副堂主吧。我看施素那副堂主当得就挺有排面。”

就这般，余妙音凭借着师父的喜欢，不光当了关门弟子，还一跃跃过了四位师兄成为了副堂主。

段老也不是为了哄余妙音，“四诊堂不是要开业了吗？到时候介绍小音音这个副堂主给大家认识……”

樊老四人来是为了确认段老这些天有没有受罪，确定他好好的，他们也就放了心。

“小师妹，第一次见面我们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等到时候在四诊堂的开业礼上，我们再补上。”

他们也从段老嘚瑟的话语中听出来了，这个小师妹对师父是真的好。

为了让师父住得自在点，竟然还买了这么一处大院子，所有的东西还都是新的。

看得出来，这个小师妹不缺钱，这送礼可就难送了。

这几天四处找师父，他们都没筹备过开业礼，陪着师父在省城住了一晚后，他们就回了甬市。

余妙音送师兄们去了车站，拐到邮政局给陈家村去了个电话。

梁叔接的电话，两人先说了一会儿合作社的事情。

“就独独陈家族人没加入合作社，我怕日子久了也不利于村里和谐。但是就这么松口让他们加入，我又不甘心，我就想了个法子，允许陈家族人可以先送人来做学徒工，报名费每个人两百。”

余妙音：“我一直知道梁叔你办法多，合作社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了正事之后，梁叔又问起了陈国顺一家子。

“我听说他们去了省城，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陈国顺夫妻俩从县城听说了消息后，就直接来了省城。只让陈国泰的大儿子陈建业拐去了陈家村帮忙打了证明要去省城。

余妙音也知道陈家有意隐瞒家丑，但是同样的，陈家村要是出了个枪毙的，陈家村好不容易挽回的那一点好名声怕是又要消磨殆尽了。

余妙音想了想，还是对梁叔实话实说了。

“那陈良宵怎么敢的！还有那陈曼曼就半点儿不念旧情的？”

梁叔骂了一句，声音就小了，因为隔壁的办公室里还有不少人来咨询造房子的。“这事还得瞒着，至少咱们村适龄的姑娘小伙应该先说了婚事。”

梁叔叹了一口气，“当了这个书记，我这一天天的尽是收拾烂摊子了。”

梁叔挂了电话后，就找了村领导商议此事。

这件事太大，梁叔一个人也承担不了。

商议了之后，村领导决定办一个集体婚礼，费用村里出。

村领导忍不住关起门来小声骂骂咧咧，“幸亏咱们村背靠着合作社有钱，要不然只能眼瞅着咱们村成为光棍村了。”

“只是给陈良宵和陈曼曼的一千块钱的奖学金要追回来，多少也能填补一点窟窿。”

“这事，我已经拜托音音帮忙追陈曼曼的债了。至于陈良宵的那一份，等陈国顺回来就索要回来。谅他陈国顺也不敢赖账，要不然村里都别想待下去了。”

……

被委以重任的余妙音，顺道就去杭大找陈曼曼了。

余妙音直接说明了来意。

陈曼曼余光瞥到来往的大学生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她知道，是余妙音在报告厅露的那一手已经传遍了杭大。

她最近过得水深火热，要是让杭大的学生们知道她与余妙音关系匪浅，会不会就不再会针对她了？

“二嫂——”

陈曼曼走近一步，想要去拉余妙音的胳膊，被余妙音灵活地躲开了。

“别，我们不熟。既然已经把户口都迁出去了，要回程家认祖归宗了，五百块钱的奖学金什么时候还？”

陈曼曼深吸一口气，“二嫂，爸他们天天来杭大吃饭，已经花了不少钱。我现在凑不齐那么多钱，能不能多宽限我一段时间。”

陈曼曼没钱，余妙音是一万个不信。

没钱，还装大款将陈国顺他们都请去食堂吃饭？

总不能是为了在薛梅跟前刷好感吧？就算是薛梅认可了陈曼曼，但是也没办法做主收了她认祖归宗。

“多久？”

“两三年？等我工作以后，我肯定每个月的工资都拿来还村里。”

得，这是打算赖账了。

与陈国顺说，拿了工资要给双胞胎女儿抚养费，现在又说要拿来还账。

余妙音冷了脸：“那我去问薛梅要？”

“不要！”

陈曼曼知道余妙音说到做到，“等我下个月拿了补贴，我就凑一凑还钱，成吗？”

“行，下个月我再来找你。”

余妙音转身就要走，但是被陈曼曼喊住了，“二嫂，陈良宵过几天行刑了，你能不能帮我带两件衣服给他？”

余妙音冷哼一声，“收起你的脏心思，不用特意来试探我陈良宵会不会行刑。”

陈曼曼天天被陈国顺他们蹭饭，哪轮到她来捎带两件衣服。

陈曼曼故意这么问，不就是想要从她这儿套话，想要问陈今弛和她会不会帮忙捞人，陈良宵的行刑会不会发生意外。

陈曼曼看着余妙音的背影，恨不得将人的后背戳出一个洞来。

她要是有余妙音的疼她宠她的家人们，她何至于要致陈良宵于死地。

她也怕自己会做噩梦。

但是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陈良宵就必须死。

她就算是不能被程家人认祖归宗，但是也要出入程家无阻。

杭大的学生们都知道她是薛梅那个被丢弃的女儿，就算是她名声不佳，同学们也最多不搭理她，没人会真的对付她。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读书。

她一定会跟余妙音一样，做一个优秀的医生，也受人推崇。

早晚！

余妙音去甬市的早两天，陈良宵被行刑。

余妙音没去，陈今弛也没去。

听说在陈国顺的要挟下，陈曼曼被拖着去了。

陈国顺当场就昏倒了，陈曼曼回到杭大也病倒了。

为了照顾陈国顺，陈国顺的新媳妇也晕倒了，被送到医院查出来竟然有了身孕。

陈国顺醒来后，得知新媳妇的肚子有了孩子，又狠狠地哭了一通，“是阿宵来投胎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把阿宵教育好，不会让他再犯错……”

余妙音得知消息的时候，小三婶已经在医院里住下。

余妙音和陈今弛一道儿拎着水果去医院走了个过场，余妙音有些惊讶陈国顺的状态。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已经完全走了出来，将心思全放在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听说，陈良宵的骨灰盒还在招待所里放着，等着下葬。

陈国顺原本行刑当天就要带陈良宵回家的，但是这会儿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毕竟，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死掉的儿子哪有还没出生的儿子重要。

陈今弛护送余妙音和段老出发甬市，陈国顺一行人还没出发回东海县。

因为四诊堂开业的日子要到了，段老这个老祖宗不好不出面。

与余妙音预想的热热闹闹的开业盛况不一样，四诊堂的开业典礼只放了两串鞭炮，段老作为现任堂主掀下了牌匾上的红布。

旁的，就没有了。

这下子连陈今弛都有些惊愕了，毕竟他们的华大商场开业可是早半个月就开始宣传，恨不得上天入地的全都知晓。

四诊堂如此不同，要么不缺钱，要么就是不缺钱。

陈今弛没猜错，等到段老将关门弟子余妙音介绍给堂内上下认识时，余妙音的四个师兄们拿出的见面礼各个都不是凡品。

大师兄送的是一对珊瑚。

二师兄送的是一幅古画。

三师兄送的是一块翡翠原石。

四师兄更干脆，送的是一辆车。

余妙音嫌贵重不敢收。

可他们说，这些东西都曾是病人送的，他们也没这方面爱好，全送给小师妹把玩。

段老帮余妙音全收了，“你师兄他们的私库里有的是好东西，每年年礼里都有从各地寄来的好玩意儿。”

余妙音闻言，没再推辞。

她知道，前世她师父在各地游走，没少收到贵重的礼物。每年，她的助理都会将贵重的东西放到拍卖场去卖，所得现金都会捐给需要的病人。

见过礼后，段老亲自带着余妙音去了一处小院儿。

四诊堂是典型的前堂后院，前头坐诊抓药，后面是一个个豆腐块小院儿。

段老和他的弟子们在后院都单独有一个小院儿，余妙音这一处还是新整理出来的，紧挨着段老的正院。

其地位可见一斑。

转日，就到了与病人家属们约定的第七日。

余妙音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穿上了簇新的白大褂，开门迎接病人和家属们。

没想到，她才开门，就看到了门口排得整整齐齐的患者和家属们。

“余医生，早上好。”

余妙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早上好。大家这么早就来了，快进屋喝点儿热茶水暖暖身子。”

樊老师兄弟几人站在有一旁，看着家属们有序排着队进门，一个个跟余妙音打招呼，还送上了并不贵重的贺礼，“我听说余医生昨天升职啦，这是我们从老家带来的一点吃食，您别嫌弃……”

“怎么办，我挺馋小师妹的病人送的土特产的，那粉条一看就是好东西。”

或许，他们四诊堂应该下沉到普通老百姓的身边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为那些达官显贵人家看病，没这种踏踏实实的欢喜感和成就感。

或许，小师妹的到来，会改变四诊堂。

“你们四个不孝徒，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没看到你们师妹忙不过来了吗？还不快点儿去帮一把。”

段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人一拐杖将人赶去帮忙。

等忙完了，樊老四个师兄弟凑一起喝水喘口气，“我怎么觉得师父出去一趟，嗓门都大了，也没有那么怕人了？”

……

余妙音在四诊堂待了三天，送走了所有病人，就打算回家了。

段老不肯放人也要跟着去，余妙音只能哄着：“这一趟回去来往人多，我怕顾不上师父。”

段老委屈地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今弛笑着往段老的手里塞了一个火红的请帖，“我媳妇儿就不回来了，等着你们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段老只觉得手里的请帖有点烫手：“你们还没结婚？那你张口闭口我媳妇，你们还睡在一个院子里……”

段老左右张望着去寻找趁手的棍子，“你竟然在婚前糟蹋了我徒弟！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陈今弛跳脚忙解释：“师父，别激动！我们早就已经领了结婚证的，就是没办婚礼。”

段老拿着棍子的手一顿，“真的？”

“千真万确！你不信你给我媳妇把把脉，我们还没行房。我可宝贝着呢，哪舍得她受委屈。”

余妙音脸颊通红，作死啊陈今弛，什么话都往外说。

偏偏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段老还真捏了余妙音的手腕把脉，余妙音要抽回手，但是被陈今弛求爷爷告奶奶给止住了。

段老把了脉后，确认余妙音果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然后，众人看向陈今弛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知道的，都会夸奖陈今弛好人呐，没办婚礼就不碰媳妇。

不知道的，就会担心陈今弛是不是那儿不行啊。

然后，陈今弛的两条手腕，就被段老和余妙音的师兄们给扣上了，他们给陈今弛把脉，看看这厮到底行不行。

就陈今弛对余妙音平时的眼神，就跟大野狼看自己猎物一样，憋着不动情挺难的啊。

这么一把脉，就听到堂屋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小伙子能忍是好事啊，但是于身体有亏损啊，阴阳调和百病消啊。”

段老和四个徒弟咕咕呱呱一阵，给陈今弛开出了一个极有分量的药方。

“一天两顿，在洞房前天天吃着，保证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余妙音怕这几人再扯下去，就要扯出更离谱的事情来了。

她赶紧拉着陈今弛回屋收拾东西，中途，被陈今弛要上厕所给溜出去了半个小时。

不用想，陈今弛肯定是去找段老他们，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题。

这破地方，她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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