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虚

朗月和疏星随即上前，将阻拦林嬷嬷的宫人打倒。

产室内，稳婆见有人闯进来，慌不择路，竟拿起替小皇孙剪脐带的剪刀朝顾青鸾的胸口刺下去。

疏星及时挥出一枚暗镖将稳婆的手背刺穿，剪刀随即脱手掉落。

朗月趁机制服了另外两名稳婆，为了防止她们自尽，点了穴道又卸了下巴。

林嬷嬷跑到已经快要休克的顾青鸾身边，替她顺了顺气，轻声道：“侧妃放心，皇后娘娘命奴婢等来保护侧妃。”

顾青鸾激动地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外面，池皇后对内侍道：“有人谋害小皇孙与顾侧妃，快些去请陛下前来！”

眼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柔妃急得腹部阵阵作痛，脸色煞白地瘫坐在椅子上，心腹宫女急得大叫太医。

这里有现成的太医，赶紧上前替柔妃诊治。

好一阵人荒马乱。

一刻钟后，黎泽天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开口就问：“皇孙如何？”

池皇后说道：“幸好发现的及时，小皇孙安然无恙，只是顾侧妃差点被歹人杀害，受惊昏过去了。”

柔妃被抬回正殿接受医治，所以这里只有池皇后在。

黎泽皇孙安好，悬着的心就落地了，又问道：“何人胆敢皇孙与顾氏性命？”

池皇后状似犹豫，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黎泽天气愤道：“但说无妨！”

“欲加害顾侧妃的是稳婆。”

黎泽天有些不解：“稳婆不是柔妃亲自安排的吗？为何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池皇后更加欲言又止。

黎泽天虽然不解，但他知道池皇后不会睁眼说瞎话，又道：“皇后有话直说。”

池皇后这才道：“皇孙诞生后，顾侧妃忽然大叫救命，臣妾恐有人加害皇孙与顾侧妃，于是命芳姿进去一探究竟，可...柔妃妹妹却百般阻拦，长乐宫的奴才还挡在门口不让芳姿进入屋内。”

“漾儿见情况紧急，便让身边的武婢助芳姿进入屋内，稳婆本欲捂死侧妃，眼见事情败露，竟试图用剪刀杀害，幸而搭救及时，顾侧妃才侥幸逃过一劫。”

池皇后的叙述简洁明了，而且客观公正，当时什么情况一听便知。

黎泽天惹着怒气，问道：“柔妃呢？！”

池皇后赶紧劝道：“柔妃妹妹受到惊吓，动了胎气，太医正在替柔妃妹妹诊脉，陛下息怒。”

黎泽天嘴角抽搐了两下，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胆大包天！”

顾青鸾虽然只是黎景宵的侧妃，但那可是堂堂丞相的嫡女，柔妃竟为了黎景宵而谋害顾青鸾，简直是胆大包天！

柔妃没有杀害顾青鸾的理由，只能是黎景宵的想法，为的还是那个至今为止不知所踪的丞相庶女。

这个老四，简直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池皇后迟疑地问道：“陛下，这顾侧妃如何安顿？”

既然知道柔妃有杀顾青鸾的心思，正常情况不会让顾青鸾继续留在长乐宫。

至于四皇子府，对于顾青鸾来说，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地狱。

回娘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池皇后明白的道理，黎泽天自然也心知肚明。

“待她醒后问一问她的意思，她要是愿意的话，暂时留在长秋宫，随便寻个偏殿安置她。”

池皇后温顺道：“但凭陛下安排。”

黎泽天见池皇后的体贴温柔，便对柔妃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而失望。

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明知柔妃动了胎气也懒得去探视，转身回了太和殿，命人将黎景宵宣入宫中。

顾青鸾睡了会儿便从噩梦中惊醒，池皇后让林嬷嬷传话给她，问她是否愿意暂住长秋宫。

顾青鸾哪里不明白，这是柔妃和黎景宵要自己的命，可即便有丞相府做后台，她也没有与柔妃和黎景宵直接翻脸的底气，见池皇后救了自己的命，又愿意收留自己，忙不迭地答应了。

顾青鸾顾虚弱的身体，爬下床跪在地上，对外面的池皇后说道：“谢皇后娘娘收留，婢妾感激不尽！”

现在小命都难保，哪里顾得上池皇后是不是自己夫君的敌人。

再说了，夫君和婆母都想要她的命，她疯了还会一心向着黎景宵！

她现在连有劝说父亲兄长投向太子府的念头都有了！

.......

林嬷嬷张罗人把顾青鸾抬去长秋宫的偏殿，就连刚刚出世的小皇孙一并带走了。

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皮肤又红又黑，还皱皱巴巴的，完全瞧不出长得像谁。

池漾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心情并不是特别愉悦。

虽然黎景宵是他们的死敌，但稚子无辜，不知道黎景宵并非皇室血脉的事情暴露出来，这孩子是否还有生路。

她虽于心不忍，但绝不会因为自己妇人之仁就破坏黎景行的计划。

若是黎景行这次又失败了，等待池家又是灭顶之灾。

人都是自私的，她亦是如此。

现在已经很晚了，池皇后劝池漾留宿一晚，池漾想到这时候已经闭了宫门，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池皇后立即吩咐人布置屋子，床刚刚铺好，就听宫人说黎景行亲自来接她回太子府，池皇后笑着催她赶紧随黎景行出宫。

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礼部要操持祭祀大典，黎景行忙了一天才安排妥当。

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听杜青说池漾还在皇宫，于是马不停蹄地进宫接池漾回家。

当然，顾青鸾生产的风波他也已经听说了。

只能说，一切都在他的预测之中。

这孩子进了长秋宫，他想找人辨别模样就轻而易举了。

马车上，池漾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黎景行问道：“乏了？”

池漾点头：“有点儿。”

黎景行不解：“怎如此容易困乏？”

池漾没好气道：“还不是怨殿下！”

昨天夜里拉着她闹了大半宿，本来就没睡好，今日又一大早起床进宫，折腾到现在，不困乏才怪。

黎景行忍俊不禁。

他每日晚睡早起，照旧精神奕奕，少有感到精力不济的时候。

黎景行有心嘲笑池漾，转念又怕激怒了池漾，话到嘴边又变了个说法：“你若每次配合我一些，便能早些歇息。”

池漾瞪黎景行一眼。

【做就行了，还非要玩不同的花样，折腾死人了！】

【而且一次还不行，至少要两次。】

【谁说只有耕坏的牛，没有犁坏的地来着？】

黎景行觉得有些冤，他年轻气盛，火气旺一些很正常吧。

他这个年纪，火气不旺那就有毛病了。

黎景行一本正经道：“漾儿，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等漾儿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想我折腾都折腾不起来了，漾儿趁着我精力好的时候，多多享受才是。”

池漾臊得慌。

“妾身才不会！”

只要黎景行不勾她，她就能保持心如止水。

还有......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等我三四十岁人老珠黄的时候，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黎景行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所以听池漾乍一“说”有意外，但也无法就这问题向池漾解释，只好神秘兮兮道：“漾儿以后会知道的。”

......

顾青鸾诞下皇长孙的消息传播出来，黎泽天对外称柔妃怀着身孕不宜照料小皇孙，所以才将顾青鸾母子安置在长秋宫，由池皇后亲自照料。

至于为何不送顾青鸾回四皇子府这个问题，提都没提，也没有不识趣的人多管闲事。

顾青鸾搬来长秋宫后，就派了一名心腹婢女回丞相府报喜，并且向父母兄长说明柔妃意图加害自己的事情。

顾崇文、沈氏还有顾向羽听完婢女的讲述，均是既震惊又愤怒。

将下人屏退之后，沈氏最先忍不住发火。

“四皇子与柔妃欺人太甚！”

顾向羽与顾崇文相顾一视，顾向羽理智地分析道：“四皇子如今还在四处寻找顾青枝，看来还对顾青枝余情未了，大概是为了讨好顾青枝才让柔妃对小妹痛下杀手。四皇子过于儿女情长、意气用事，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

如今看来，还是太子更靠谱一些，秦王也不错，反正四皇子这条船绝对不能上了。

而且看样子，就算四皇子将来侥幸坐上那个位置，事后也会对丞相府下手。

于情于理，都不能选择继续扶持四皇子，趁早另择明主才对，及时止损。

顾崇文捋着胡须沉思。

顾向羽的话他非常赞同，而且池皇后的行为非常耐人寻味。

无利不起早，虽然池皇后素有仁爱之名，但绝不会仅仅因为心地善良就趟进这一滩浑水。

再者，皇宫之中，压根不存在真正心地纯善之人。

顾崇文很快的出一个结论，池皇后有拉拢丞相府的意图。

池皇后的意思，自然就是太子的意思。

顾崇文最早的打算就是暗中投靠太子，只是后来顾青鸾和黎景宵发生了意外，这才被迫和四皇子府绑在一起。

尽管如此，顾崇文还是不太看好四皇子，所以和黎景宵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先前柔妃承诺等顾青鸾诞下皇孙之后，就向圣上建议封女儿为正妃时，顾崇文有些心动，可后来黎景宵娶了正妃，他就对柔妃与黎景宵失望了。

更没想到的，柔妃不仅替四皇子选了正妃，还想着害女儿的命，这是明显不将丞相府放在眼里，如何也忍受不了了！

顾崇文很快就有了决断，犀利的目光看向儿子：“你找机会与太子殿下私下聊一聊。”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道，“罢了，还是我亲自去探一探口风。”

“父亲考虑周到。”顾向羽颔首。

自己的分量不够，太子不会重视。

沈氏迟疑道：“那我天亮之后去长秋宫走一趟？”

顾崇文点头：“嗯，和鸾儿说清利害关系，让她不要再对四皇子心存幻想。”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崇文想了想又道：“柔妃和四皇子那边暂时不要得罪。”

不到最后关头，他哪一头都不愿明着得罪。

先前顾青枝嫁给黎景宵之后，他也不曾在明面上与太子作对，所以现在才有转圜的余地。

顾氏和顾向羽异口同声道：“明白了。”

......

太和殿外，黎景宵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却连黎泽天的面都没有见到，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为何又被黎泽天发作，自认为最近非常老实，完全没有理由如此对他。

黎泽天气得睡也不着，折子也看不下去，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这老四越发胡作非为！”

李玉噤若寒蝉，完全不敢搭话。

四皇子最近总是出臭棋，反观太子一切顺利，这两位的处境有颠倒的趋势啊！

果真世事无常。

黎泽天思来想去，都觉得顾青枝就是那罪无可恕的红颜祸水，于是高声道：“来人！”

一名龙影卫从房梁上飘了下去。

“找到顾青枝，格杀勿论！”

决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儿子！

“属下遵命！”

黎泽天派了龙影卫追杀顾青枝，依旧没有消气，还是让黎景宵跪在外头。

长乐宫，柔妃终于稳住了胎气，叫来心腹嬷嬷询问顾青鸾的事情。

心腹董嬷嬷垂首道：“陛下下令将顾侧妃送去了长秋宫，让皇后照料！”

柔妃仿佛被当众打了一巴掌，既难堪又气愤，心情激动起来，腹部又是一阵刺痛袭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董嬷嬷赶紧上前替她顺了顺气，道：“娘娘息怒，小皇子要紧！”

柔妃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努力深呼吸平复心绪，半晌后勉强平静下来，问道：“宵儿如何了？”

她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顾青鸾，万万没想过池皇后会横插一脚，以皇帝的头脑，定会看出实际上是儿子的想法。

董嬷嬷道：“娘娘放心，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顶多斥责一番，没有道理为了区区一位侧妃就厌恶殿下的道理。”

柔妃听到“亲生孩子”四个字时，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很快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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