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先是惊愕，紧接着一股暖意从心底流出，心跳放缓，手心似有羽毛在挠，痒痒的。

陆元湘好奇地问：“兄长，你怎会知晓？”

陆锦年无法解释他怎么会把日子说了出来，淡定地答道：“那日退朝后我们在御书房议事，秦尚书家中突然告急，他向陛下陈情，陛下恩准他先回府处理私事。”

他号称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如此解释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人会猜疑。

只是秦羽思绪被他这话拽入深渊——

明日生辰，想要什么？

他问，口吻冰冰冷冷。

秦羽有一瞬间以为他在乎她，纯属男女关系，而非互相利用、利益捆绑。

“想你娶我，咱们拜堂成亲。”

话音未落，她白皙细长的天鹅颈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收拢。

“我不给的，别妄想。”

秦羽呼吸越来越困难，指甲狠狠地挠他双臂：“那你问我要什么，你不给你问个屁！呃！”

窒息感来得凶猛，她却放弃挣扎。

他脸色阴沉得像墨，浓得似要滴落，左手在秦羽闭上眼等死的刹那松开，“换一个。”

“不要，统统不要，你滚！”

他岿然不动。

秦羽全身颤抖眸带惊惶，大口大口的呼吸，突然恼恨地说：“以后你再掐我脖子，我就拿刀把我脑袋剁下来。”

秦羽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抹，还来不及说下一句狠话，眨眼间被他扔到柔软的床榻上，厚重的凤袍顷刻间在他指缝里灰飞烟灭。

那日他咬了她，从头到脚全是密密麻麻咬痕，甚至连花心都浸染他的玉液。

秦羽因此一日没上朝，沉浸在那疯狂的快感里，甚至忘了仇与恨……

好像那短暂的三十年，唯有他记得她生辰，今生亦然。

秦羽明艳犀利的眼神温软了些，微微泛起红血丝。

她强迫自己抛开绮念，接着陆锦年的话说道：“那日确实是我唐突，未有书信拜贴直接上门，闹得鸡飞狗跳。”

陆元湘鼻子发酸，“羽姐姐莫怕，我给你出头！哼！”

章夫人瞠大眼，什么，她女儿说什么？

她知道要坏事了，想先发制人摁住女儿，谁知陆元湘已经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秦羽，我怀疑你故意把我女儿当枪使！”

跟她女儿套近乎就是为了诱导她出头，从而牵连永定侯府，真是工于心计！

秦羽没有回应章夫人，而是扭头望向陆锦年，只看到他线条优美而挺秀的背，“有劳世子爷跟令堂解释一下，你妹妹大概应该本来就是这个古道热肠的性子。”

所以上一世才能一头撞死了，免受非人折磨。

陆锦年没作声，但看了陆元湘一眼，竟也丝毫不担心任她胡闹，却在章夫人的坚持下，还是回了秦羽一句：“你说得对。”

章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又瞪了眼秦羽，接着望向女儿。

秦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陆元湘走到林夫人席前，双手握了握着拳头又松开，接着走到李玉青跟前，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她道：“秦玉青！你真不害臊吗？我劝你早早改回你自己的姓，少在这装可怜！羽姐姐可给你们父女害惨了！”

秦玉青无措地看着陆元湘，泫然欲泣。

这便是她厉害的地方，该沉默的时候绝不发言，无声胜有声。

林夫人皱起细长的眉毛，“湘姐儿，这是我们秦家的家务事。”

言外之意，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章夫人马上冷哼：“你也知道是家务事？赶紧处理啊，要是早早处理妥当，还会给外人看笑话吗？我们湘姐儿也不至于管这破事。”

护犊子，她是一等一的强，涂成正红色的薄唇跟刀子一样锋利。

秦羽竟有些羡慕，好像曾经有人也这样护她，可惜给她推开了。她情难自禁地偏头，看了身后一眼，只及那人肩膀，已收回。

林夫人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变得非常糟糕，她完全不想跟章夫人对上，可给欺负到头上了，肯定要反击，然而永定侯府暂时没什么可挑刺的地方，一口恶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脸都绿了。

刘雪娇却是马上加入战场，冷嘲热讽：“小胖子，管好你自己吧，你羽姐姐都不知道多威风，刚刚才举证姜家通敌呢？什么惨啊，我看你给人当枪使而不自知才真的惨。”

陆元湘一听，气得小脸通红，嫣红的小嘴噼噼啪啪放炮似的骂道：“你才胖，又胖又矮，哼，长得跟个冬瓜似的，要啥没啥就一张嘴坏透了。”

刘雪娇霍然站起，她最恨别人说她身材，圆圆的前没长后没长是她的错吗？“你才胖，又胖又矮，你才冬瓜大肥猪，你这嘴比我还坏。”

陆元湘高声道：“我才十二岁跟你一样高！你十五不会长了，矮瓜娃子！”

刘雪娇气得满脸通红，“你大眼怪！跟大眼鱼一样死鱼眼!老虎牙，没人要！”

她二人你来我往，不知疲倦，吵吵闹闹的倒缓和了气氛。

安阳公主心里憋屈了好一阵子，孩子吵嘴热热闹闹听着舒坦倒也没说什么，满心满眼都在琢磨如何把秦羽弄进皇城送到皇帝龙床上，跟岳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不着边际的闲话，又直勾勾地欣赏了陆锦年好一会儿。若他日她得了实权，定要纳他为面首。

章夫人眼看两个女孩儿要打起来，想过去分开她们，谁知秦羽已先一步起身，那背影透出来的风度仪态，实在无可挑剔，而且特别生动，让她浮想联翩——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二七年华，喜戴红花……

转念再一想，长子也没什么表示，女儿跟秦羽来往兴许不是坏事，且随她去了。

秦羽原来走路极快，从小就快，因为慢了会饿死。

后来必须要慢，还得沉，并且要稳，待把慢、沉、稳掌握得炉火纯青以后，陆锦年对她的要求是轻，像猫儿一般轻，每日在身上绑满沙包反复练习。

她现在走路比猫还轻，两支贵重的大边簪稳如泰山，竟没发出一丝声响。

众人的视线不知不觉被她吸引，追逐于她。

秦羽缓步来到两位金枝玉叶身旁，高挑的身材、卓绝的风度如凤立梧桐，俯视百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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