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新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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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新宅子
“爹!”
老包能察觉出包国维声音里带着的兴奋,他看向了站在小宅院门口穿着灰色棉服的少年。
在微弱的晨光里,能瞧见包国维右手扬着一封信,脸上还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昨晚包国维洗了个澡,今早又没来得及抹头发油,一阵清风吹拂过,略有些长的头发随风飘逸。
无论是看了多少次,老包总觉得包国维有些像是年轻时的自己。
“诶!”
老包答应了一声。
“你把那下人的工作给辞了吧!”
“好!”
这根刺不粗,但扎的很深,自小就每天折磨着他,撩拨着他的神经。
“啪!”
总之,城西与城南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夜晚时分,老包常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老包虽说不算聪明,比不上胡大那样,但也绝不是个傻子。
“咔吧”一声,大锁应声而开。
父子二人向西复行百余步,城北中心街西侧第二道,有一座石墙宅院,从外面便可以看到里头立着一个小楼。
“天地锦楼大酒店,就在这附近了。”
城西,这里寸土寸金,权贵富商们大多都居住在这里——绿树成荫,高楼林立。
说出这句话,老包就像是卸下了几十年来背负着的重担,那根无处不在的刺好像也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豪华的黄包车夫拉着客人,黑色的老爷车在街上缓慢的穿行而过,在路边甚至可以看到管理交通的府兵。
包国维听到老包答应的如此爽快,还当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有个戴着黑帽子,穿一声干净衣服的报童,站在十字街道旁边,手里拿着一沓油印报纸吆喝着。
每天早上,报社发放报纸时,一群小孩儿便会像蝗虫一般,一股脑的涌进去,争先恐后的抢到一手报纸,飞速的跑到大街上叫卖,为的是谋取一份报纸四五厘钱的微薄利润。
……
宅院占地约莫有一百五十见方,小洋楼目测一层近一百平方,共有两层。
看到墙边有个白色的机关,老包心情有些激动,他颤巍巍的走过去。
“国维,这间宅子,真是我们家的了?”
一只充满老茧的手放到机关边,轻轻地按了一下,似乎是怕把开关给弄坏了。
即便是穷人,在这儿都得穿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连生意都没法做,会被府兵撵走。
“我说的也是真的!”
小洋楼的门是个拱形门,木制的门上面刷了白漆,上半部分还镶嵌着透明的玻璃,几道白色的木制横杠把玻璃划分成好几块,显得极为规整。
念了一声酒店顶部悬挂着的招牌,包国维环顾一番四周: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路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衣着都十分干净。
大院中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多余建筑,里头孤零零立着一座有些好看的小洋楼,主体用灰色的砖石垒砌,还掺着些红色砖石点缀。
从包国维口中听到确认的话,老包终于确认了,这宅子今后就是包家的了。
……
老包大声答应着,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有些稀的鸡蛋汤,只觉得鼻子里涌出一股酸痛的感觉。
只觉得身上一切的劳累、一切的苦难、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快。
当他那天在宴席上看到秦老爷、高科长都在讨好包国维时,心中便已经知道终有一天,可以“挣脱”这束缚自己一辈子的枷锁。
正如包国维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是贱种吗?”
在途经一家高档大酒店时,包国维终于站定了脚步。
斯人已逝,不必挂怀,老包常念叨这句话,总是做不到这件事。
包国维从西裤口袋中掏出钥匙,对着上面的大锁插进去,轻轻一扭。
“我说的是真的!”
“国维啊,国维啊……他娘,国维现在有本事了,你瞧见没?你瞧见没!伱要是能晚些再……”
上午九点钟,包氏父子一路走过来,除却见到了各种摊贩,证券交易所、餐馆,还瞧见不少家漫画店、书籍店、舞厅、电影厅之类的产业。
包国维在学堂请了个假,今天要陪老包一起处理些“杂事”
开关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于是金黄色的灯光亮起,发出了绚丽的金色光芒,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
娱乐产业在城西的营收情况总是很不错,故而开的店也多,但这种产业在城南近乎绝迹,那儿唯一的娱乐产业就是青楼,或许还要加上个大烟馆。
等啊等,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
开门便是主厅,墙壁天花板各处都刷了白色的石膏粉,极为平整。
包国维拉住金环,用力的拉开大门,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老包擦了擦眼,看向在院子门口双手叉着腰,在院子中左顾右盼,神色仍有些兴奋的包国维。
虽然老包没什么文化,面临此情此景不禁想吟诗一首:
宅院真是大!真是大宅院!从前只见老爷住!今年终于到我家!
父子二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包国维拉开门,率先踏入了小洋楼中。
随着报童小手的摇晃,那灰色的报纸便哗啦啦的响动。
站在小洋楼的拱门前,老包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这么好看的小洋楼从今往后就是自家的了?
“马上连地契都有了,当然就算是我们家咯!”
自己是下人这件事,一直是老包心中的一根刺。
从前是老包为包国维遮风挡雨,今天终于轮到了包国维成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地面是一个个方正的大理石,规格十分平整,上面的花纹也很自然。
宅院朱门紧闭,两头扣着金环,金环上则扣着一个梯形大锁。
他心里不知有多么希望国维娘能看见包国维现在这样子——这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看上一眼便足以令人感到振奋的样子!
如今的包国维就仿佛——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难不住这个儿子。
客厅墙边靠着一套红木桌子外、还有一处火炉可供取暖,各处房间里的家具还没去看呢!
老包跟在包国维后面走进来,看到这大理石地面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
天花板吊着个宫灯,宫灯上挂着几个透明的琉璃。
这酒店叫天地锦楼大酒店,位于城西中心街的十字街口——一处交通要道。
<div class="contentadv"> 酒楼高十数米,占地广阔,外层镶嵌着湛蓝色的玻璃,反射出璀璨的阳光,正是一处标志性建筑。
……
近来,尤其是包国维上学堂后,这根刺开始变得越来越粗,甚至叫老包有些痛不欲生。
“苏州日报!三分钱一份”。
老包回想起陪包国维去买眼镜时,在店里头坐立不安的窘迫情况。
可自己现在竟然又站在这好看的宫灯下面,脚下踩着精美的大理石。
而且——这往后就是包家的新家了!
老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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