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企业老板的话一出，连杜龙飞、涂广良都吃惊了！都说企业老板是最“精”的，千方百计地想要从政府那里搞点钱，没想到这个企业老板，大方得有点过头，竟然愿意掏钱，支持政府和高校提出的“校地”合作。

杜龙飞盯着他道：“蔡总，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你能不能支撑得起？”蔡山良笑了笑道：“我们‘天辉电池’，虽然薄利多销，但是这20多年发展下来，还是有点积蓄的，而且我们公司在银行里没有贷款，账户上倒是还有几个亿。我们就想支持国产环保设备的研制！”

涂广良道：“你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已经从国外进口了一套环保设备吗？不是一直在用吗？”“我们用是一直在用，可也吃尽了苦头，”蔡山良道，“有了点问题，他们又不可能马上派人来，那些福利国家的工作效率，和我们国人真的是没有办法比。而且零部件的更换也贵得吓人！我们早就不想被国外那些环保设备制造商薅羊毛了！所以，只要国内有人认真搞研制，我一定支持！不仅出钱，还可以出力，还可以帮助吆喝，我们长县的不少蓄电池企业主，也是愿意支持的！谁不想自己的老家干净漂亮，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看来这位蔡山良老总，并非人傻钱多，胡乱投资，而是有他的追求！长县也不仅仅只有偷排、漏排的污染企业，还有一些按照标准在执行的企业，他们希望国产的污水处理、空气净化设备和回收利用技术能够发展起来！

这时，省人大退职副主任冯千帆听了蔡山良的话，也是很有感触，他道：“庄部长、金书记，这位蔡山良老总，又是村支部书记，凭借一人之力带领村上几千号人就业，我在长县工作十年，他就是当时蓬勃发展起来的，后来又积极响应政府的环保要求，至今都在严格执行。他说的话，是靠谱的，值得相信的！”

冯千帆是老同志，庄意贤、金朝穹也感觉他不会瞎说，就点了点头。

肖静宇当即道：“我们非常赞同这种‘校、地、企’三方合作模式，作为一个地方政府，我们一定大力支持，也决不会让一家企业承担所有的费用。”高成汉道：“我是市长，搞钱的事，是我的本分，也是我拿手的，我们会想尽办法，确保对蓄电池环保设备研制和循环利用技术的持续投入！”

看到市委书记肖静宇、市长高成汉两位主要领导，意见如此一致、态度如此坚决、配合如此默契，华京国土部长庄意贤也被激起了情绪，认为镜州市里的这两个主要领导恐怕真能成事。国土部长庄意贤就转向了华京发改委副书记、副主任，轻声商量道：“金书记，你怎么看？这个课题，是不是放在镜州？”

金朝穹朝他笑笑：“庄部长，您现在是组长，还是要您来决定。”庄意贤对金朝穹笑笑：“金书记啊，把责任都推给我是不行的。在我的印象里，金书记你可是一个敢担当的人啊！别因为首长让我当这个组长，你就不发表意见啊。你看镜州市的肖书记、高市长，一把手、二把手，还是非常敢作敢当的。”金朝穹经庄意贤如此一提醒，也觉自己再推脱有点说不过去，就道：“既然庄部长要我说，我也就不保留了。我个人认为，这个课题可以放在镜州！”

“爽快！”庄意贤在金朝穹的肩膀上一拍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是发改委的，比我懂啊！”接着他道，“好，杜书记、冯主任、肖书记、高市长，以及今天参加会议的各位同志，请大家稍等片刻，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说着，庄意贤站起来，又在金朝穹的肩上拍了下，说：“和我一起来”。两人一同出门去了。会议室内，众人还是颇为安静，大家猜测庄意贤和金朝穹应该是去向首长汇报了。涂广良心里对庄意贤和金朝穹很有看法，给首长打电话，也不叫他一声？可在体制里就是如此，你的职务不到，就算你背景再强，人家商量、讨论照样可以不叫你！

涂广良对自己说，等某一天自己登上高峰，庄意贤和金朝穹这两个人，我也会找机会让你们好看！

众人坐在位置上，基本都没动，最多就是邻座交头接耳一下。大约几分钟之后，庄意贤和金朝穹进来了。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他们的身上，但是从两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庄意贤身子微胖，金朝穹相对清瘦，两人重新落座，庄意贤厚厚的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金朝穹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庄意贤转头对金朝穹道：“金书记，你把首长的意见，对大家传达一下吧？”金朝穹点了下头，道：“好。”这个时候，肖静宇明显听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肖静宇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不管结局如何，都要以平常心面对。然而，临到这个节骨眼上，肖静宇明显感觉到自己很在乎，她还做不到对一切都心静如水。

明礼和艾香山，一个竖起了耳朵，一个微微挺了挺身子，她们自然是支持肖静宇的，也希望能听到对肖静宇有利的消息。然而，在金朝穹牙白口清地说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所以，两人也微微地紧张起来，明礼身子略胖，手心里竟然都发汗了。

杜龙飞、涂广良也盯着金朝穹，他们是一条线、一条心儿地希望镜州调研的事黄了，换一个地方去调研。所以，也等着金朝穹把话说出来。

县委书记雷天勇、县长车校，也是非常希望金朝穹说出的结果，是不再将镜州作为调研的蓝本。那样一来，说明之前他们的努力还是奏效了，那么杜龙飞、涂广良就能记着他们的好，在以后能帮助他们。

“是这样……”金朝穹正要说，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缝儿，由于声音响了点，大家不禁都朝门口看了一眼。

门口有两个人，省纪委副书记罗清洪和镜州市纪委书记余爱国。许多从华京来的干部，都不认识他们。但是，杜龙飞、冯千帆、肖静宇、高成汉等人都是熟悉的。罗清洪在门口朝会场点了点头，像是对所有人都打了招呼，但是他没有走进会场。相反，余爱国快步小跑，来到了肖静宇和高成汉的身边，汇报了一下情况。

肖静宇就点了下头，并朝罗清洪那边点了下头，然后她对着话筒，说：“庄部长、金书记，很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们省纪委按照省·委的要求，正在办一个案子，有两位同志要带走。你们看，行吗？”

在场的人，顿时惊诧，乃至紧张！庄意贤、金朝穹也很是意外，没想到，省纪委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带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庄意贤就说：“我们没有问题，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

杜龙飞心头既惊讶，又恼火，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省·委副书记，这次省纪委带人、要带什么人，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然而，看到肖静宇点头之后，省纪委副书记罗清洪却朝杜龙飞走过来，到了跟前，汇报道：“杜书记，向您汇报一下……”他说的声音相当低，别人几乎都没听到。

然而，杜龙飞听后，目光就朝县委书记雷天勇、县长车校投去，大家也就心里有数了。罗清洪既然已经汇报了，杜龙飞倒也不能反对，毕竟纪委有相对独立的办案权，但他还是问道：“调查的理由是什么？”罗清洪对答清晰：“一是对上瞒报重要污染案件；二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也揪出来了，杜龙飞知道要保也保不住他们了。更何况，杜龙飞对雷天勇、车校只有利用关系，平常并没有很深的瓜葛，现在看到保不住，也就不打算保了，端着架子道：“我没有意见，你们纪委按照规章办事吧。”

“谢谢杜书记的支持。”罗清洪故意感谢了一句，然后回到了门口，对外面的人道，“带人。”

于是进来八名纪检干部，四人一组来到了雷天勇、车校身旁，说道：“雷天勇、车校同志，请跟我们去配合调查！”

众人也都看着他们。雷天勇情绪激动起来：“杜书记！我没什么事，干嘛带我去？”车校也喊起来：“杜书记、涂局长，你们要帮我们啊！”工作人员催促：“雷天勇同志、车校同志，请跟我们走吧，不然我们要采取措施了！”

雷天勇突然感觉，之前在会上一直和肖静宇作对，似乎是被利用了，是很傻的事情！他喊道：“杜书记，是你说的，可以帮我们保住位置的！”车校也感觉情况非常不妙，做着最后的挣扎：“杜书记，你说的，只要我们按照你要求的说，你和涂局长可以帮我们！”

杜龙飞、涂广良一下子脸色非常地难看，杜龙飞斥责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纪委的同志，还是赶紧将他们带走吧。这两人太不像话了，自己做了错事，却变成了两条乱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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