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斯蒂亚诺主动提出帮忙，卢米安思绪急转，露出笑容道：

  “真是太感谢了！”

  斯蒂亚诺取下背包，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修车工具，打开了灰色轿车的引擎盖。

  芙兰卡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别啊！

  “本来只赔一两千的，你修完怕不是要赔大几千！”

  她能猜到卢米安为什么愿意让斯蒂亚诺帮忙，因为大阿卡那牌们提供的那份资料里没有这位蒸汽教会高层在梦境都市的投影，他看起来不太重要，与“愚者”先生的苏醒无关，却又两次和小队偶遇，这说明要么有命运的安排，要么他本身暗藏特殊之处，于当前阶段多观察一下说不定能在将来某个关键时刻获得有益的指引。

  对“魔女”们来说，这既是逻辑推理的结论，也是灵性直觉的提示。

  “算了算了，这只是梦，不是现实，只要‘愚者’先生相信‘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高层善于修理机械，那斯蒂亚诺就能够把车修好……”芙兰卡自我安慰了一句，悄然制造起冰块，驱散侵入车内的高温。

  没一会儿，斯蒂亚诺抬起了留着些许淡黄胡须的脸庞，避开多有油污的手掌，用手背推了下鼻梁处架着的平光眼镜，对车内的芙兰卡和车外的卢米安道：

  “修好了。”

  真的吗？不要骗我……芙兰卡试了试，发现车辆真的能重新启动，非常顺畅。

  卢米安拿出一瓶灌了“猎人魔女”牌凉白开的矿泉水，就着路旁的下水道口，给斯蒂亚诺提供起清洗手掌和工具的水流。

  等对方擦干净了手掌，收起了工具，卢米安再次表示感谢，并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笑着说道：

  “加个微信吧，之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们，呵呵，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

  斯蒂亚诺认真看了卢米安一眼，露出笑容道：

  “好。”

  他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让卢米安通过扫码的方式加微信好友。

  卢米安扫完之后，发现对方的昵称是“电力能源与信息技术”。

  怪怪的感觉……卢米安挥别斯蒂亚诺，回到灰色轿车内，将这位先生的微信展示给了简娜等人。

  芙兰卡瞄了一眼，好笑说道：

  “这昵称整得和大学课程一样。

  “翻翻他的朋友圈！”

  这是卢米安微信上添加的第一个非小队成员好友，完全忘记了芙兰卡提过的可以看朋友圈搜集信息这回事。

  他迅速点了下斯蒂亚诺的头像，然后转入了朋友圈：

  “今天：教授对信息这个概念的理解较为偏颇，信息也是能量，能量也包含信息，每个存在的本质之一就是相应信息的聚合体。

  “昨天：发现了一台老车，机械的美感让我陶醉。

  “8月13日：我制造了一台奇妙的机器。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奇妙的机器？”卢米安疑惑自语起来，“能有多奇妙？作为梦境都市本地人，创造的机器再奇妙应该都无法超越梦境本身的限制。”

  “确实像是蒸汽教会的高层，而且也展现出了接触到更先进文明后努力学习和思考的状态，这应该就是‘愚者’先生潜意识编织这个形象时的底层逻辑。”芙兰卡一边将车辆开回马路，一边随口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观察了彭登的女朋友聂真、彭登的合租者格里沙、周明瑞的合租者莫贝特等重点目标。

  快到下班时，他们回到彭登工作的这栋大楼前，耐心等着对方结束一天的忙碌。

  彭登于傍晚六点多出现，选择乘坐地铁回租住的合润小区。

  芙兰卡开车带着简娜和路德维希提前去目的地守候，卢米安与安东尼跟随进了地铁站。

  沿途之上，不少女性将目光投向了卢米安，似乎有被帅到，而卢米安出门前还将自己画丑了一些。

  当然，也有少量男性在偷偷看。

  而彭登专注于手机，根本不关心周围是否出现了美女，更别提那只是有魅力的同性。

  “正常程度的英俊还不至于被搭讪，引起更多人的关注，除非附加噱头，否则不会成为热搜和头条……”卢米安放心了一些。

  他身旁的安东尼则自然而然被周围的人忽略了。

  得益于“猎人”的跟踪技巧和“魔女”随时可以躲入阴影的能力，卢米安轻轻松松就跟随彭登到了合润小区附近。

  后者没立刻回家，而是拐向安康北路，走到新都花园附近，进了一家名为“渝州小炒”的餐馆。

  卢米安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芙兰卡摇下车窗，对自己两人挥了挥手。

  等他们上了车，芙兰卡关切问道：

  “有什么收获吗？”

  卢米安先是摇头，继而疑惑自语道：

  “我现在更想知道他手机上有什么，怎么能做到一直看一直看。”

  乘地铁的时候在看，坐扶梯的时候在看，走路的时候也在看。

  “你不懂。”芙兰卡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简娜望着“渝州小炒”餐馆，回想了下道：

  “这是‘愚者’先生和彭登经常吃的餐厅，再等一会儿，可能‘愚者’先生也会来。

  “我们要观察下他们的互动吗？”

  卢米安望了外面的天色一眼：

  “可以。”

  这座梦境都市的夏日要晚上八点之后才会天黑。

  简娜“嗯”了一声：

  “那我给路德维希买只烤鸭，免得他老嚷饿。”

  她刚才就给路德维希找好了晚餐，与车辆同侧的“果木烤鸭”店贴着写有“三十元一只”字样的纸张。

  卢米安看了看嘴角流下可疑液体的路德维希，笑着说道：

  “两只，我们也尝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卢米安等人尝过了烤鸭，吃过了馒头，却还是没有等到“愚者”先生的梦境化身周明瑞，而彭登已结束了用餐，往合润小区方向返回。

  “‘愚者’先生今晚想换个口味？”芙兰卡将最后一块裹着鸭肉的面皮蘸上甜面酱，递向了自己嘴边。

  咕噜！

  她听到了明显的吞口水声。

  瞄了眼满脸渴求的路德维希，芙兰卡“哎”了一声，把手中的食物递了过去。

  卢米安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也可能是做别的事情去了，我没看见他回新都花园。”

  “继续跟踪吗？”简娜指了下彭登的背影。

  卢米安摇了摇头：

  “天暗了，再跟很可能会出意外。”

  芙兰卡以赞同的口吻道：

  “大阿卡那牌们也提过，彭登最可能存在问题的一个表现是，他从来没有和‘愚者’先生，也就是周明瑞，在天黑之后碰过面。

  “他们是发小，一起吃个宵夜看场电影是很正常的事情，‘愚者’先生发起过多次邀请，彭登自己也邀请过‘愚者’先生，但最终都没能聚上，而每次都是彭登有事，不是女朋友不准，就是女朋友突然生病，或者合租那家伙把门锁弄坏了，只能等锁匠来开门……

  “而他们选择白天聚餐和游玩时，都成功了，那位总是阻碍彭登的女朋友偶尔也会参加。”

  “结合魔镜提示的‘小心夜晚’，这些细节就显得很诡异。”卢米安“嗯”了一声。

  回到出租屋内。

  芙兰卡见卢米安望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空陷入沉思，好奇问道：

  “在想什么？”

  “我想今晚出去一下，像普通人一样活动，看会不会再遇到异常和问题。”卢米安斟酌着说道。

  他想在明天下午正式接触周明瑞前稍微试探一下“夜晚问题”的边界。

  ——昨晚他们没有外出，一切正常。

  “普通人一样……”芙兰卡眼眸微转，笑着对卢米安和简娜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卢米安等人已经知道电影这个概念，对此也是好奇，于是，芙兰卡的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

  芙兰卡旋即笑得像是偷到了小母鸡的狐狸：

  “我们换个商场去，还能再刮点彩票，今晚的电影票钱和爆米花钱不就有了吗？”

  不能去同一家，那会被关注的！

  听到“爆米花”这个词语，本来兴致缺缺的路德维希眼睛顿时亮起。

  另一家商场内。

  又刮到两千多奖金的芙兰卡心满意足地领着队友们往位于四楼的电影院而去。

  路过三楼时，他们看见一家很有小资情调的书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签售活动？”来到梦境都市的芙兰卡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感兴趣，拉着简娜就要凑过去看看是哪位作家。

  “言情天后……没有梦想的咸鱼……大海盗系列原着作者……”芙兰卡念出了易拉宝上的关键词。

  “这笔名好奇怪。”简娜表达起自己的感受。

  芙兰卡笑道：

  “这只能算普通奇怪，回头我帮你下个app，让你看一下，那些网络的作者笔名一个比一个奇怪！”

  说话间，芙兰卡努力地踮起脚，眺望正在签售的作家，卢米安走到她的旁边，同样将目光投向了书店内。

  几秒后，随着那位作家抬起脑袋，卢米安和芙兰卡的表情同时凝固。

  “怎么了？”简娜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常。

  芙兰卡一脸古怪地回答道：

  “我应该没有眼花……

  “她怎么会是言情天后……”

  “谁？”简娜疑惑问道。

  “‘魔术师’女士。”回答简娜问题的是压着嗓音的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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