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来见林祐，可不是为了贪一杯酒或者说几句废话，而是为了借用佛瑞斯特庄园四通八达的飞路网。

    作为传承两百年的魔法世家，又是横跨两界，能为英国王室服务的魔法顾问，佛瑞斯特家族得以充分享受当年日不落帝国的余泽；家族产业几乎遍布每一个曾经的重要殖民地。为了方便管理，庄园里自然也建设了通往世界各地的飞路网。

    找遍整个英国，想找一个比这里更便捷、更安全的飞路网节点，估计只能去魔法部了。

    几经权衡，康斯坦丁选择了去美国。一来语言相通，方便生活；二来，或许也是世界线的某种约束。

    毕竟，当初康斯坦丁故事融合进来的时候，美国版的地狱神探电视剧也占了相当多份额。所以冥冥之中，康斯坦丁总得去美国生活一段时间。

    当壁炉里的绿色火光伴随着康斯坦丁的身影渐渐消散，林祐突然神色微变，快步走进了独属于家族族长所有的藏书室。

    大门关闭的同时，鹅毛笔浮现于手心。

    执笔人写下的每一个文字，挥洒到天地之间的每一滴墨水，造成的每一个反应变化，最终都要反馈到这个本源才能被“确认”、“落实”，并形成最终的改写效果。

    仿佛福至心灵，又像是醍醐灌顶，林祐突然就明白了；是“未知”在发挥作用。

    这股震动来自世界的本源，是一切存在的基础；它并不是一个物质上的存在，却是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交汇点，也是鹅毛笔平时发挥作用的着力点。

    而现在“活”过来的大世界，就像是经过充分训练后形成独立运行模式的AI，已经能够自行分析、归纳信息内容并给出反馈。

    洁白的鹅毛无风自动，笔杆也在轻轻震颤。身为执笔人，林祐的神识与鹅毛笔紧密相连，自然也感应到这股源自大世界最深处的剧烈震动。

    这种“活”不是生命意义上的“活着”——至少暂时还不是；目前的大世界还不是一个生命体，并没有形成意识和灵魂。但是既然“活”过来了，它就具备了“独立成长”的可能。

    想到这里，林祐突然心下一寒，仿佛寒冬腊月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毛骨悚然。

    由但他林和锡蒙利联手抢夺圣枪开始，到康斯坦丁潜入梵蒂冈盗取圣枪，再到刚才借助飞路网逃离欧洲，远走美利坚。直到这一刻，第一起“未知”事件才算真正结束。

    或许不排除未来某一天，大世界这个“AI”突然走出进化的最后一步，觉醒了自我意识，甚至更进一步诞生灵魂。

    林祐暂时不知道这种“结束”的标准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迁延一年之久；他只知道，这是大世界自身的选择。“未知”所带来的结果将从此刻起逐渐在大世界显露。

    不过，作为执笔人，林祐能够通过鹅毛笔直接与大世界本源取得联系，也能比大多数人——乃至神明——更快看到结果，而不必从外在逐渐显露的表象去推导、揣测。

    鹅毛笔本就是诸神共同铸造的神器，每一个神系都在上面附着了自身的意志；协助执笔人工作的同时，也在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不得损害诸神利益。

    甚至于，当大世界在如今的基础上继续成长下去，等到它真正诞生意识的那一刻，这个世界还有可能诞生属于它自己的神明……

    也就在执笔人不寒而栗的时候，手中的鹅毛笔再次颤动起来；这一次不是来自大世界本源的共振，而是鹅毛笔本身所附着的诸神意志在传递信号。

    虚幻维度的诸神说是神明，归根结底都是依托于人类意识而诞生的；即便看透了世界本质，也无法摆脱人类的影响。因为那相当于斩断自身存在的根源和基础，说白了就是自杀。

    对于人来来说，AI诞生自我意识或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对于虚幻维度诸神来说，如果大世界诞生自我意识，那不说普天同庆，至少也是奔走相告。

    一根鹅毛的颤动，不过是微风拂面，但是在林祐的神识感应中，地动山摇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如今，这个本源在震动；这意味着整个世界存在的基础都在发生变化，而且是根本性的变化。

    可如今不行了，时空规则的强化仿佛把诸神的家居住宅变成了银行的金库；每一堵墙都变成了钢筋混凝土浇筑、加厚过，甚至贴上钢板做了加固。

    诸神作为业主，想开门开窗当然也行，却没有过去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在时间线上的穿梭，比空间上的传送要艰难无数倍。

    更重要的是，大世界本身对这种“开门开窗”的举动也会做出即时反应；用林祐的话来总结就是：“大世界活过来了……”

    最重要的变化发生在时空规则上。

    但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世界，一个基于虚幻维度特点而诞生的独立世界，却可以不依托人类意识而存在。这个世界，未来将有机会成为所有神明新的立足之地、立身根基，让神明摆脱人类而独立存在。

    曾经的大世界，是诸神系与执笔人共同构筑的框架，并在此框架上不断填补，通过融合一个又一个故事来丰富大世界的构成。这样的大世界，就像一块硬盘、一个存储器，只能被动接收外界导入的信息；虽然信息数量越来越多，但是还需要操作者来手动归纳、整理。

    现在，鹅毛笔传递过来的信息显示，几乎每一个在笔上附着意志的神系都在同一时间注视着执笔人。

    从物质的角度来说，一切存在的基础都构建在时间与空间之上。大世界本源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时空规则被大幅度加固了；曾经诸神可以任意查看乃至穿梭于大世界的时空节点，因为大世界本就是诸神系利用各自的小世界作为框架建立起来的。在自己家里开个门、开个窗，只要不砸承重墙，还不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在林祐记忆中，除了初到虚幻维度，第一次接过鹅毛笔那一天，今天是第二次被几乎所有神系共同关注。

    很快，通往伊甸园的传送门在藏书室里打开；门里传出上帝的话语：“过来一趟，执笔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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