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都给我往后退！

  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就别怪我手里的这把刀没长眼睛！”

  赵梨珺刚从一家杂货铺里走出来，准备带着两个弟弟赶往下一家，便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抬头看去，赫然是不久前刚和她们在学校分开的古淑雅。

  只见她左手拿着一把菜刀，右手伸开，护着身后的年轻女人，一脸凶狠的盯着面前那群人。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倒三角眼的老人冲出来，卧倒在地，拍着大腿嚎道：“我的命苦啊！儿子不管亲生爹娘啊……”

  赵梨珺想起古淑雅给她的矿泉水瓶，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漠的走开，而是推着三轮车，挤到旁边围观的那群老太太跟前，侧耳打听消息。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

  正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王秋菊被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正好对上赵梨珺亮晶晶的眼睛。

  “哎呀，哪儿窜出来的熊孩子，吓我一跳！你不是这附近住的吧？”

  赵梨珺讨好的笑了笑：“对！只是刚好路过，这不，好奇嘛！那小孩怎么拿着刀？她家大人呢？街道处的人不管管吗？就让她们这样闹下去？”

  王秋菊往嘴里扔了颗瓜子：“管？怎么管？地上那位，瞧见了吧？

  她亲奶奶！

  她爸爸的亲娘！

  那老虔婆坏得很，仗着农村人生得多，动不动就带着三五成群的人来闹。”

  “为啥啊？那小孩的爸爸呢？”

  王秋菊斜了一眼赵梨珺：“屋里瘫着呢！”

  “啊！”

  王秋菊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她那头头发，瞧见了没？

  谁家大姑娘跟个男娃似的剪这么短的头发啊！还不都是被逼的！

  她姥姥就生了她娘一个，到了年纪，不放心，就给找了个上门女婿。但能出来当上门女婿的，能有几个好的？”

  “怎么？是她爸爸不好吗？”

  “不，她爹挺好的，踏实、能干又孝顺。但架不住人家有个作死的娘啊！这不在地上赖着吗？

  淑雅她姥爷去世之前，给自家姑爷安排进了运输队。

  但半年前的一次出车，遇到了点意外，淑雅她爸为了救人，腿断了……

  上面为了安抚她家，表示会把职位给他一直留着，为此，还专程送了面旗帜过来……”

  “那不挺好的吗？”

  王秋菊冷笑一声，朝地面吐了口瓜子壳：“好？问题可不就出在这儿了吗？

  一个断了腿的人，还能开车？

  这不，那老虔婆就给盯上了！非要淑雅他爹把职位让给其他兄弟！”

  “那可以把工作给卖了，去大城市治腿啊！”

  “谁敢买啊？那老虔婆八只眼睛盯着淑雅一家，只要有人敢上门问工作，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要不是淑雅厉害，就她那对包子爹娘？

  早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唉，淑雅那孩子啊，也是可怜。

  今年过年，那老虔婆又带着人上门来要钱，淑雅拎着把刀，当着她们的面，一根根的将头发给割了……

  又守着门口坐了一宿，才把人给吓退……

  唉，也怪她们老古家没有生儿子的命，淑雅她娘，也只养活了淑雅一个。这但凡要是前头那两个男娃养住了，那老虔婆还敢跟现在这样闹？”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还在跟老虔婆对峙的古淑雅。

  想到她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她这么勇啊！

  拿菜刀割头发？

  想到那个场面，赵梨珺浑身一激灵。

  不远处，又一次将吸血蛭子成功赶跑的古淑雅只觉得浑身精疲力尽，但还是面带微笑着向刚刚帮忙的邻居们道谢。

  突然，古淑雅浑身一僵。

  赵梨珺赵元齐？赵小弟？

  她们仨怎么在这儿？

  那岂不是……她们刚刚也看见她拿着刀的样子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淑雅，头一次感到有点难为情。

  赵梨珺见自己被发现了，尴尬一笑：“好巧啊！又见面了！”

  古淑雅看着赵梨珺姐弟旁边的王秋菊，皮笑肉不笑道：“是挺巧的！要不要，进来坐坐？还想知道点啥？再唠唠？”

  王秋菊，她们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大嘴巴，号称知无不晓，晓无不尽。

  别说她家这点闹得人尽皆知的破事了。

  恐怕这条街上住户家里的那点事，就没她王秋菊不知道的。

  ……

  “雅雅？你同学？”

  “同学，快来坐！快来坐！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啊！”

  昏暗的堂屋里，系着围裙，正低头抹泪的古妈妈见闺女带着三个小孩走进来，慌忙站起身，局促的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高兴的同时，随即又想到家里刚被人闹了一通，立马手忙脚乱开始搬凳子、捡东西。

  “不用麻烦！阿姨，我们马上就走！”

  赵梨珺一脸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要命了，她怎么就头脑一热，跟着古淑雅回家了呢？

  古姥姥迈着小脚，端着两只碗来到赵梨珺姐弟跟前，慈祥的笑着说道：“雅雅同学，喝水！”

  “啊！好，谢谢姥姥！”

  “雅雅，厨房还有两碗，你去端过来！”

  “诶！好！”

  “二姐！甜的！是糖水！”

  前一秒还在学着大人的模样装成熟的赵元希瞬间现出原型。

  古姥姥满脸慈爱的看着赵元希：“喜欢吗？够不够甜？不够再去加点糖！姥姥家糖水管够。”

  “够甜！超级甜哒！”

  赵元希被古姥姥摸着脑袋，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水，整个人乖得像只小猫咪似的，只差翻起肚子打呼噜了。

  古淑雅端着糖水从厨房走过来，将其中一碗给了赵元齐。

  想将剩下那碗递给古妈妈时遭到了拒绝，

  “妈妈不爱喝甜的，你自己喝！”

  “姥姥也不爱喝！”

  古淑雅板着脸：“你们不喝？那我也不喝！”

  古姥姥古妈妈了解孩子性格，知道她说不喝，就是真的不喝。

  只得接过碗，小心的抿了一小口，嘴唇都没打湿，就不肯再碰了。

  赵元希看着让来让去的古淑雅她们，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问号。

  这么好喝的糖水，她们居然都不爱喝？

  “咳咳咳……咳咳，雅雅，谁来了？”

  突然，堂屋右面的帘子后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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