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噙霜借巡查店铺为由出了盛府大门，她走后，王若弗还在葳蕤轩里同刘嬷嬷念叨：

  “这林噙霜每日忙的比我这大娘子都有派头，我这被夺了掌家钥匙，她好像上位了一般。”

  要说王若弗现下最担心的无非两点：一点是华兰什么时候有孕，一点是掌家钥匙什么时候回来。

  刘嬷嬷只能劝：“如今这府里尚算安定，要回钥匙也不在于这一时，左右不过等到六姑娘嫁出去，这钥匙也就回来了。”

  因为上次孟姨娘的事闹得大了些，王若与这些时日也没来，即使来了，老夫人也不一定让她进门，所以，盛府里难得的平静。

  芙蓉坊里，两人相对而坐，屋里安静，林噙霜心里难得的尴尬。

  现在两人既不是合作关系，也没有什么可相互利用的，再见面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顾廷烨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只沉吟片刻便开口道：“以前的事，是我过于自大了。”

  林噙霜知道他说的是求娶墨兰的事，所以只是摇摇头，道一句：“身不由己罢了。”

  对面的人似是想解释什么，却也只是张了张嘴，见此，林噙霜只能劝慰他：“我知道你不信命，你只信自己，但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她敲了敲桌子，转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句话不知道林噙霜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对面那人听的。

  “如若太后没找到荣成乡君这么一个人，你的结亲也许还是自由的。”

  顾廷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拉出荣成这么一号人，便是为了防止官家继续用他拉拢旧臣。二是，离间他与官家。荣成是太后的人，顾廷烨原是汴京里的纨绔，一旦陛下起了疑心，难保顾廷烨不会心生怨怼，到时候...

  “所以，这段姻缘从一开始是就是充满算计的，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快一些的。”顾廷烨有些可惜的轻叹。

  林噙霜白了他一眼：“我不同意。你家就是个麻烦窝，我舍不得自家孩子。”

  顾廷烨轻笑着摇头：“行吧。”

  说着将手底下的盒子推了过来。

  林噙霜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掀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即瞪大眼睛：怎么？这是炫富？

  只见不大的盒子里，放着一叠房契地契。

  “顾二，你跟我显摆你有钱来了？就因为我嫌弃你家事儿多？”

  “噗哈哈！”顾廷烨难得笑得开怀。

  笑够了，才解释：“这是给你和墨兰的。”

  于是，顷刻间，顾廷烨就看到林噙霜脸色变了。

  林噙霜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怎么个意思？

  此时顾廷烨也是满心苦涩：“我家要乱。”

  只四个字，便引起了林噙霜一串联想：顾老侯爷要去世，顾廷煜也要死了，顾家婆媳大战要开始了，顾廷烨不但两边都不帮，可能还得从中加把火。荣飞燕一准斗不过小秦氏，没准荣贵太妃还得下场。太后在后面咄咄逼人......

  想到这，林噙霜抬头看了一眼顾廷烨：还挺热闹。

  顾廷烨没管林噙霜眼神里的复杂：“我原是要.....”话未说完便停住了，顿了顿接着道，“若是墨兰过来，我便可安心应对朝堂，可如今我的一双儿女尚幼...”

  说到这，林噙霜明白了，顾廷烨是来托孤了，狡兔三窟，她便是其中一窟。

  “如若我还在，自能护他们安稳，可如今形势多变，若我出了什么事，在那个宅子里，他们自是不能活命的。”

  说着又指了指那个盒子：“这里面是一些地契房契，我兑了些京郊的土地，和这汴京城里的店铺，知道你能用的上，我用这些东西换你一句话。”

  林噙霜眼眸低垂着没说话，这事听着简单。

  顾廷烨也没催她，他之所以找上她，便知这人是重诺的，不是那种贪财而枉顾信义的。

  “我母家是盐商。”顾廷烨开口，林噙霜疑惑地看向他。

  “外祖父把所有家产都给了我，有我在一日，这些东西便落不到他人之手，可我终究是武将。”

  林噙霜听到这，一声叹息才出口：顾廷烨果然看的远，他那个顾家没一个好的，可是呢，这个人又有一堆财产，顾廷烨此人又从事高危职业。

  “这是一半，若你同意，我必奉上另一半！”

  林噙霜吃惊抬头：真有钱！看在他有主角免死光环上，赌了！

  心里惊涛骇浪，面上风轻云淡，她轻轻合上盒盖：“你若有意外，我自会为他们寻求退路。只是顾二，他们出了顾府大门这话才算数，府内的事我掺和不了。”

  “自然。”

  府内他会留下常嬷嬷、刘江和屠二照料。

  顾廷烨走后，林噙霜才端起桌上的茶，茶已经凉了，放置唇边，有些苦了。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此一别，再见不易。若想将她作为那两个孩子的退路，更不会将她显露于人前，旁人问起不过一句“不熟”而已。

  “雪娘。”

  雪娘推门进来：“小娘？”

  “传信乔二，让他安顿好庄子找好管事，不日进京，我自有安排。”

  ——————

  自从那日与顾廷烨见过后，林噙霜身价猛涨。

  她看着床上并排放着的四个盒子：两个是顾廷烨送的，都是些商铺，土地。

  她那日叫乔二进京便是巡铺子去了，铺子一多，她照顾不过来，便交给乔二和林念两个大管事。

  另外两个盒子是她自己原有的房契和地契，还有近几年赚的银两。

  看着这些东西她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雪娘啊，墨儿的嫁妆算是攒齐了。”因为有李镖头的缘故，她给墨兰凑了不少珍贵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摆件。

  “如今你尽可着人去寻一副材了。”她拍了拍手下的盒子，“好的便留下，给墨儿做嫁妆吧。”

  她这边谈论着嫁妆，另一边也有人惦念着墨兰的嫁妆。

  “虽说是个乡君，但她毕竟是个庶女，亲娘是个姨娘，又是在亲娘底下长起来的，嫁妆能丰厚到哪去？”

  “你想的太简单了，她家一门三进士，同是在朝为官，其中还有一个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以后难保不是个助力。咱们家空有个壳子，现在还有谁看不清？也就是明辉前几日进了翰林后，咱们才起来些。”

  “可她家也是拒了我们的提亲了？”

  “谁家提亲一次便成的？不是还有三回九转之说吗？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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