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达莫奇沉吟片刻，沉声说道：“我们铁芯部落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南面的大河平原既是再肥沃，也难以让我们伸出贪婪之心。

    我们和其他的诺里基部落一样，喜欢与大山为邻，喜欢倾听悦耳的打铁声，喜欢面对熊熊的炉火，看火红的铁块在铁锤的敲击下最终变成一件精美的铁器……

    百年来，我们亲眼目睹了斯科迪斯奇人征服了潘诺尼人，后来潘诺尼人又奴役了斯科迪斯奇人……在此过程中，我们铁芯部落从未干涉过任何一方，无论谁做我们的邻居，只要心怀善意，我们都会出售铁器。”

    阿拉科西亚立即接过话头，会意的说道：“正是因为贵部落一向对外所展示的这种善意，我们尼克斯才会派我来这里，希望能够与铁芯部落建立友好关系，以后尼克斯将定期购买你们部落制造的铁锭，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收取金银币呢？还是希望我们用其他物资来交换？”

    “粮食！当然是用粮食来换！”在客厅内的首领斯菲利忍不住插话道。

    波达莫奇看了斯菲利一眼，既然话已经说开，他也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诺里基领地内铁矿丰富，而且质量上佳，又有大批善于冶铁打铁的族民，因此能完全满足其他部落对铁器的需求。

    但是我们这里地处山区，田地缺乏，光靠捕鱼狩猎不足以填饱族民们的肚子。以往我们经常跟斯科迪斯齐人、以及后来的潘诺尼人用铁器来交易粮食，可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塞格斯提卡部落跟我们交易的粮食少了很多，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因为你们占领了塞格斯提卡部落的核心领地，到了今年塞格斯提卡人为了防御雅波德人的入侵，就彻底的停止了与我们的粮食交易——”

    波达莫奇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当然，这对我们铁芯部落来说并不是什么灾难，诺里基各部落虽然居住分散，但很是团结，罗马人每年都要从我们诺里基人手中买走大量的铁器、同时给予我们大量的粮食，这是我们整个诺里基种族最重要的一项贸易。

    既然南面没法换粮，我们还可以向西面靠近罗马人领地的同胞部落求助，接一些罗马商人的铁器订单，换取我们需要的粮食，只是路程较远，要费力一些就是了，毕竟以我们部落所处的位置，与南面进行贸易更方便，你说对吧？”

    “当然啦。”阿拉科西亚回应道：“我们尼克斯部落的情况，跟你们铁芯部落有些相似，我们在库帕河岸定居的时候，就建立了自己的铁器工坊，铁矿石向我们的盟邦阿尔迪伊部落购买，族民们使用的农具和士兵们使用的武器都是自家工坊制造的，等我们击败了塞格斯提卡部落，领地扩大，人口急剧增多，因此对铁的需求也大大增加了……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对于我们尼克斯拥有的萨瓦河新领地来说，你们铁芯部落距离更近，购买铁锭更为方便，所以我这次来，首先是代表我们尼克斯向铁芯部落表达友好之意，其次就是来同你们商议购买铁锭的事宜。

    不过，我们刚刚结束战争，部落内粮食有点紧张，刚开始交易恐怕不会太多，但等到九月秋收之后，用于交易的粮食一定会大大增加！我们尼克斯有足够多的田地，有足够多的族民，关键我们还拥有很好的种田技术，将来尼克斯的粮食会有大大的富裕，能够充分的满足你们的购粮需求！”

    “好啊！战争只会带来破坏，贸易才会迎来繁荣！”波达莫奇笑着说道。

    波达莫奇自觉已经摸清了尼克斯人的态度，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他心情愉悦的说道：“我们铁芯部落愿意接受尼克斯部落的好意，从此以后让我们两族人友好相处，通过贸易来增进友谊。”

    “多谢波达莫奇贤者！”阿拉科西亚也为自己初步达成出使目的而感到高兴，他转头看向带来的木箱以及规规矩矩坐在波达莫奇下首位的斯菲利，眼睛一转，大声说道：“这是我们马克西姆斯精心挑选的、给予铁心部落的礼物！希望这份礼物能够加固我们两族人刚刚开始的友谊！”

    波达摩奇感兴趣的看向木箱，说道：“我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吗？”

    “当然。”阿拉科西亚朝两名手下示意，两人立刻将木箱抬到波达莫奇面前。

    “我来吧。”斯菲利站到波达莫奇身前，等两人退下之后，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摆放着四件陶器和一个长条形的木盒。

    斯菲利信手拿起一件陶器，摩挲着陶面，然后又伸手用力拍了拍器身，发出厚重的声响：“这陶罐做的很不错，比咱们部落自己做的要好，瞧，这上面还画有图案——”

    斯菲利的话嘎然而至，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陶罐，黑亮的罐面上绘制着一副精美的图画：一群林鹿在河边饮水，旁边的草丛中匍匐着一只黑豹……    

    除了河水是些许淡蓝色，草丛是些许绿色之外，大部分的颜色都是红色，黑陶红画是陶器的典型制作，但和现今市场上流行的用简单线条来勾画人或物的瓶画相比，这个黑罐上的图案却大不相同：林鹿与黑豹的形象绘制的栩栩如生，而且神情各异，鹿的优雅和警惕与豹的狡诈和凶残都展露无遗，让斯菲利的心神被深深吸引，甚至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象，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血腥画面感到不忍。

    “这画……画的太好了！”斯菲利情不自禁的大声赞叹。

    “给我看看。”波达莫奇伸出手。

    斯菲利将陶罐递给他，又伸手从木箱中拿出一个大陶盆：“这件陶器的形状我以前都没见过，做什么用的？”

    “它可以用来装水洗脸、擦身子，也可以用来盛汤、麦粥，比放在罐子里吃要更方便。这是我们部落的陶工按照马克西姆斯首领的要求，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作成功的。

    你瞧瞧它这么大，却还能保持一个完美的圆形，而且陶壁也不是直的，还是圆弧形，这是需要非常高超的技术才能做成的……”

    阿拉科西亚自豪的介绍道，他记得制造出陶盆的匠人还因此得到马克西姆斯的夸奖，并被吏务部记功。

    斯菲利对陶艺并不关心，他的目光再次被陶壁上绘制的画面所吸引。红色的图案铺满了整个陶壁，但这一次绘制的不是动物，而是一群人在围绕着一个球进行追逐、争抢，生动形象的画面让紧张热烈的气氛溢出陶壁，看到他目不转睛，还时不时拽拳皱眉，完全沉浸其中。

    最后他忍不住问道：“这瓶画上画的东西是不是你们在山南面那个寨子边上常玩的球类游戏？”

    “没错，就是他们玩的那种游戏，斯菲利首领去那里看过？”阿拉科西亚看似随意的问道。

    “我当然没有，那怎么可能！”斯菲利赶紧否认：“是部落的族民狩猎的时候追逐猎物到山南面，看到你们的族民在玩这种游戏，好像很有趣，回来之后特意跟我们说起这个事。”

    “哦。”阿拉科西亚顺着话头说道：“这个球类游戏被我们叫做橄榄球，是由我们的马克西姆斯首领发明的，确实非常的好玩！如今我们整个部落的族民都喜欢参与这项运动，并且还举办了整个部落的橄榄球比赛！

    斯菲利首领，如果你们对橄榄球这项运动感兴趣，我可以让手下来教会你们怎么玩橄榄球，将来我们两个部落还可以进行橄榄球比赛！”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斯菲利眼睛一亮，看向波达莫奇，问道：“贤者，你觉得呢？”

    波达莫奇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他上前两步，接过斯菲利手中的陶盆，认真的观赏着上面的图案，然后说道：“如果使者不觉得麻烦，我们希望能够学会这种橄榄球运动，将来与尼克斯部落进行比赛，这样也有助于促进我们两族之间的友谊！”

    “不麻烦，我们很乐意做这件事！”阿拉科西亚高兴的说道。

    波达莫奇又说道：“我刚才从使者你的话中感觉到你们部落的首领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他不但能够带领你们打胜仗，还能够指导你们如何做陶器，还发明了这种橄榄球游戏——”

    “那是因为我们的马克西姆斯首领得到了达努女神的眷顾！”阿拉科西亚大声说道，来之前得到主祭艾梅里奇的提醒，因此他没有提“马克西姆斯是达努女神的子嗣”，以避免太过惊世骇俗而遭到对方的质疑。

    “达努女神？！”波达莫奇感到惊讶：“你们尼克斯是伊利里亚部落，你们的首领也应该是伊利里亚人！怎么会？！——”

    “潘诺尼人也是伊利里亚人的一支，这并不妨碍他们尊奉圣石、圣林。”阿拉科西亚从容答道：“我们尼克斯部落中有一支庞大的德鲁伊队伍，他们分别来自斯科迪斯齐和潘诺尼，他们都一致认同，马克西姆斯首领是受到了达努女神的眷顾！哦，对了，这里有一个最有利的证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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