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荣哽咽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孙万捷所在的平和乡边防派出所在查处一起持枪滥杀家犬的案件中，嫌疑人两次逃避了处罚。

  在嫌疑人第三次滥杀家犬时，派出所在接群众的举报后，作为值班领导的孙万捷立即带队追捕嫌疑人。

  嫌疑人田某在逃跑的过程中，将猎枪藏在了一个柴禾垛里。孙万捷眼睛是远视，远远的便看到了田某小动作。他命令两名民警继续追击，而他自己则在柴禾垛中将田某藏匿的枪支取出。

  就在取猎枪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猎枪的枪膛里是有一发子弹的，而孙万捷在扯着枪口向外拽枪时，柴禾垛里的木柴枝桠不但将猎枪的保险刮开，同时还触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正对着孙万捷腹部的枪口喷出了一团焰火。猎枪子弹近距离的击中了孙万捷，他当时便倒在了血泊中。

  两名民警听见枪声，回头看到指导员躺在地上，惊得他们连嫌疑人都顾不上追了。返身抢救孙万捷时，他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薛向东问道：“那个持枪者抓到了么？”

  “这个瘪犊子自首了，是去刑警队自首的，没敢去派出所。”李常荣沮丧的说。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下午两三点钟吧。”

  “孙哥当时就不行了？”

  李常荣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邹眉说道：“后来经法医检查时说，一粒铅弹近距离击中了孙哥的腹动脉。只有当时医生做好一切手术的准备，在他中弹后马上施救，才有可能抢救回来。”

  薛向东听后浑身发抖，悲痛欲绝，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走进太平间，薛向东看到了孙万捷那毫无生气的遗体，不禁痛哭出声。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孙万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孙万捷对于薛向东来说，亦师亦友。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孙万捷教给他太多宝贵的东西。

  如今，两个人却已天人永隔。薛向东缓缓地站直身子，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那个嫌疑人现在关在哪里？”他咬着牙说道。

  李常荣拉住他，“向东，你别冲动，这个嫌疑人是检察院即退休的。要不然也不会逃避了两次处罚。”

  “去他妈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薛向东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你冷静点，别自己冲锋陷阵，想治他，办法多的是。”李常荣拉着薛向东的手臂，声音冷冷的说。

  薛向东听懂了李常荣话里隐含的意思，然而，他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他知道，即使田某受到了惩罚，也无法挽回孙万捷的生命。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问道：“教教我，怎么样能出了这口恶气？”

  “叫上李延，咱们去趟看守所。”李常荣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薛向东瞬间懂了李常荣的想法，点头道：“走！”

  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一幕，均被所长郝峰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出言阻止两个人的离开，而是眼中泛起了赞许的笑意。

  两人来到治安民警队，找到了值班的李延。李延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一脸肃穆，有些诧异的问：“你哥儿俩这面带寒霜的，啥情况啊？”

  薛向东开门见山：“哥们儿，借你虎皮一用，陪我们去趟看守所！”

  李延立刻明白了他们来意，不禁爆了粗口，“我靠，你俩想干坏事，还得扯上我这个公安局长侄子的虎皮呗？”

  “别废话，去不去？”薛向东瞪着通红的双眼逼问道。

  “你这还带胁迫的？”李延苦着脸问道。

  薛向东转身便走，李延颠颠地跟在后面，连声说道：“去、去、去，你这属狗脸的，开不得玩笑！”

  临出门前，李延回头对同事说着“去去就回”，跑到楼下，一屁股坐在薛向东摩托车后座上。然后开始嘀咕着：“我知道你师傅牺牲了，我值班呢，就没去。”

  薛向东默不作声的骑着摩托，李常荣与其并排行驶，也是一言不发。李延叨咕了两句，见两个人谁也不吱声，他也就讪讪的闭上了嘴。

  到了看守所，李延当先进入，掏出烟来递给看守所的值班副所长唐守义，然后满脸堆笑道：“唐叔，求您件事情呗。”

  唐副所长笑问道：“李公子，你有啥事需要求我的？”

  李延附耳说道：“唐叔，今天刑警是不是送进来一个自首的田某？”

  唐守义点头，诧异的问道：“你要照顾他？还是提审他？”

  “都不是，这瘪犊子玩意儿用枪打狗，派出所被他的枪打死一个民警。”李延对薛向东一努嘴，接着说道：“那个是薛市长的公子，也是牺牲民警的徒弟。想亲眼看看田某被‘关照’的样子！”

  唐副所长立刻会意，沉吟半晌，嘴角一勾，冷哼道：“这姓田的，真他妈的该死！我今天就犯把错误，不过，你可得给我兜着点底儿啊。”

  李延连连点头，双手合十，口中不断的说着“谢谢唐所，谢谢唐叔……”

  唐副所长叫来监区民警，低声交待了一番后，民警点头离开。片刻后，民警返回，对着唐守义微微点头。

  唐守义便挥挥手，率先向监区走去。三人跟着唐守义来到一间牢房的观察口前停住脚步，唐守义指着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六十多岁的老头，低声说道：“就是他。”

  薛向东，李延与李常荣默不作声的站在小窗口前观察着，唐守义则转身离开。监舍内灯光明亮，而走廊里则关了灯，所以监舍内看不到外面有人。

  监舍内听到脚步声离开，有人开口说道：“新进来的老头，抬起头来，交待一下你的犯罪事实”。

  田某被说话的光头壮汉气势吓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在田某身后，一个声音冰冷地响起：“老大让你交待犯罪事实呢，你躲什么？”

  田某颤抖说道：“打狗让警察撵得我一着急把枪塞柴禾垛里了，没想到一个警察往外拽枪，枪走火把他打死了。”

  十几个同监舍的人都面面相觑，光头壮汉感叹道：“一名警察因你而死，你这点子是真他妈的背啊，怪不得……”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咳嗽了一声，向田某身后的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这两个人便给田某的头用被一蒙，开始狠狠的用脚猛踢他的身体……

  随后，不断的有人上前猛踹倒在地上的田某。几分钟以后，光头壮汉才出声制止了众人。

  掀开被子，田某面色苍白，冷汗顺着头顶流了下来。光头壮汉皱眉问道：“老头，挺有刚啊，你咋不叫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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