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的儿子叫刘长琨，虽然已经十岁了，但是却没有上过一天学。因为新华村七组距离山下最近的学校也有七八公里，所以七组的孩子们都是十多岁以后才去上学，太小的话，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

  虽然刘长琨没有上过学，但是这个孩子的一双大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对于杨洪涛的问话，回答得清晰明了。

  杨洪涛问：“孩子，是你亲眼看到有人杀人了么？

  刘长琨回复道：“叔叔，我没看到凶手杀人，但是我看到了他们将满脸是血的王爷爷，从屋子里抬出来以后扔进了地窖里。”

  “他们？是两个人吗？”

  “嗯，一个是我们屯子里的康尔玺，还有一个人我不认识，是康尔玺从外地来的朋友。”

  “把你看到的情况和我们详细说说。”

  “嗯，今天午饭后不久，我在山上放羊，王爷爷家门前的那块山坡草好，我就把家里的十几只羊赶到了那里。因为我困了，就倚在林子里的树杈上睡着了。”

  薛向东有些着急的问道：“你睡着了？怎么看到康尔玺抬人扔进地窖的？”

  杨洪涛抬手拦住了薛向东，示意刘长琨继续说。

  刘长琨点头，道：“我睡了一会儿，感觉脸上有雨点落下来了，我就躲在大羊肚子底下，然后想招呼着羊向家里走。就在这时，我看到王爷爷家的门打开了，我还以为是王爷爷看到我，想叫我进屋避雨呢。刚要从羊肚子底下钻出来，就看到康尔玺和另一个号抬着王爷爷出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心惊肉跳，杨洪涛追问：“康尔玺发现你了没有？”

  “没有，当时雨下大了，视线不是太好，我又躲在羊肚子底下没出来。康尔玺和那个叔叔把王爷爷扔进地窖以后，还向羊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他们肯定没有看到我。”刘长琨满不在乎的说道。

  众人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刘长琨好端端的站在人们面前，就说明当时肯定没有被人发现，但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替这个勇敢的孩子捏了一把汗。

  郝峰问道：“你是怎么躲开他们，回到家里找你爸爸的？”

  刘长琨忽闪着大眼睛，双手作势的比划道：“我就趴在羊肚子底下，顺着地笼沟爬出很远以后，才站起身跑回家的。”

  杨洪涛摸了摸刘长琨的脑袋，夸道：“小朋友，你真勇敢。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谢谢你！”

  然后看向刘冬，问道：“康尔玺离开屯子没有？”

  刘冬不假思索的道：“他们肯定没有离开屯子，我们这里就每天上午，到山下公路上能拦住一趟路过的客车。加上今天下着大雨，他们不会走的。而且，我在儿子回到家和我说了他看到的情况后，我又扒在窗户上观察了一下。看到康尔玺和小石头一起回家了，我才带着孩子冒雨下的山。”

  杨洪涛轻轻拍了拍刘冬的肩膀，感慨道：“一定给你们请功！你们父子俩，都很了不起。”

  说完与郝峰对视了一眼，说道：“抓凶手要紧，咱们赶紧上山！”

  刘冬有些为难的说：“这上山的路太难走了，我的手扶拖拉机今晚肯定是上不去了。”

  郝峰问道：“这里距离屯子多远？”

  “五里地。”刘长琨抢着答道，刘冬也点点头。

  杨洪涛果断的说道：“我们的吉普车挂上前加力应该能上去。咱们挤一挤，坐一台车上山。”

  郝峰让董师傅守在二连的电话机前，还留下一台对讲机，三公里之内不通过插转台也能交流，这样就可以通过董师傅与家里保持联络畅通。

  要说九十年代的北京212吉普车还真是给力，那是当之无愧的越野车。吉普车载着八大一小九个人，向半山腰的屯子里驶去。

  途中有两次，吉普车轮胎陷进泥泞不堪的道路上。除了驾驶车辆的金哲权和孩子刘长琨，其余人全部下来推车。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吉普车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进入屯子里。

  屯子里的狗儿们，听到吉普车声音，响起了成片的犬吠声。杨洪涛赶紧让金哲权关闭车灯并熄了火，刘冬又下车轻轻吹了几声口哨，狗子们才慢慢止住了叫声。

  车灯关掉的瞬间，整个屯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薛向东打开蒙着红布的手电，看了一下手表，零点三十分。

  郝峰问道：“屯子里怎么一丁点儿亮也没有？”

  刘冬叹口气，道：“这里迄今为止还没有通电呢！”

  薛向东安嘀咕道：“这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生活在这个地方啊？”

  刘冬道：“因为这里是纯纯的黑土地，特别的肥沃，庄稼长得非常好，而且这里地势高，所有的农作物都是旱涝保收，每家都能做到自给自足。农民么，不就是图个温饱么！”

  薛向东听得直咋舌，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杨洪涛对刘冬父子道：“给我们指一下康尔玺的住宅位置和被害人家的位置，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吧。”

  刘长琨抬头看着杨洪涛，眼神坚定地说：“我不回去，我想跟你们一起抓住坏人。”

  杨洪涛很坚决的说：“告诉我们这两家的位置，你们必须回家。”

  刘冬说：“王老汉是个鳏夫，性格有些孤僻。他家特别好找，全屯就他一户是单独建在山腰的，只有一条小路能上去，与屯子里的其余人家间隔三四百米。剩下十七家都集中在山坡平坦地带，康尔玺家在从东头数第四家。”

  刘冬帮助杨洪涛辨别了一下两户人家的方向，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七名警察分成了两拨，李君、金哲权与张法医去往王老汉家。

  而杨洪涛则与双新所的三个人来到了村子的最东头，又往回数了三户，在第四户住宅门前停了下来。

  杨洪涛手中的对讲机里传来李君的声音：“大队长，地窖口周围还残留着血迹。我们发现了王老汉的尸体，张法医初步勘验为头部钝器伤。我们现在准备进入室内查找证据。”

  郝峰低声道：“既然发现了尸体，这个案子铁定成立了，先把人撤回来实施抓捕吧。”

  薛向东也听到了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不禁在心中暗道：“这王老汉看来生前也是个人物啊，刚刚被害，就有人发现并报警，看来这冥冥中还是有天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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