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殊。

  季殊一副忐忑不安却又眨眼企图蒙混过关的样子，又似乎在飞速思考怎么跟玄冥解释季清的重生，而他自己又为何早有察觉，好像也有更深层秘密的事。

  被玄冥无声的目光盯得发毛，季殊言辞闪烁，“其实这个事情吧···”

  “嗯？”

  玄冥挑了挑眉，以示追问。

  这还是季殊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格的玄冥居然会做出这样玩味的表情，显然是季殊局促的模样，极大的愉悦到了玄冥。

  季殊眼睛一闭，腿一翘，一副摆烂模样“就是死了又活了！”

  “哈哈哈哈，”玄冥的笑声低沉悦耳，上前一步拥住了他，抓住了他抖得花枝乱颤的腿，“其实你不用紧张，我刚才没有主动问，便是没有那么在意这个问题。我只需要确定，你是你，我动心的是你，动情的也是你，就够了。”

  最初听到季清口中的重来一次，以及季殊好像了然，没有否认的样子，他的确诧异，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知道，只要他动心的季殊还是季殊，其他的他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季殊冷哼，“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看我吃瘪？”

  玄冥低笑，“很有趣。”

  季殊：······

  季殊心思千回百转，他现在倒是对那个万生谷很感兴趣，既然季清这样嫉恨他，那就说明，在季清的上一世里，自己应该是也进过万生谷，而且成了那个成功化凡成仙的人。

  否则季清嫉妒他什么。

  “那个万生谷，我能进吗？”

  季殊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玄冥。

  玄冥皱了皱眉，“···不是不可以，只是，迄今为止，没有成者。而里面险象迭生，里面的人，更是为了活命，互相伤害甚至互相厮杀，我不放心你进去。”

  “我要去。”

  季殊坚定看他，“我一定要去试试。是成是败，都要试过才不会后悔。”

  “可是——”

  玄冥依旧犹豫不决。

  “没有可是，玄冥。”

  季殊抓住了玄冥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眼中尽是决意，“你是神也好，魔也罢，都注定寿命漫长，而我却只是一个凡人之躯，迟早会生老病死。难道你愿意将来失去我，承受漫长思念吗？只成为你漫长生命里的过客，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后果。我必须要去争取，争取能够真正的跟你站在一起，纵览漫长岁月。”

  玄冥终究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便亲自送你进去。”

  ···

  季殊终于来到了那道漆黑狭长的海底峡谷，那峡谷就好像魔鬼张开了巨口，令人望而生畏。

  季殊却没有片刻犹豫，便想要纵身一跃。

  玄冥急急拉住了他的胳膊，伸手将一只海螺递给了他，“带上。如果你在里面遇到危险，便吹向它，我会救你出来。记住，比起无法共享漫长生命，将来你会死去，我更怕你在里面出事，让我这么早失去你。”

  季殊接过了海螺，却并不打算轻易吹响，不过为了让玄冥安心，他还是安抚性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的，等我回来，拥有真正与你并肩而立的底气与资格。”

  说罢，季殊抬起另一只手，一点点扒开了满是不舍不放心的玄冥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纵身一跃，没入了漆黑一片，不见其底的万生谷。

  玄冥在上方站立良久，才慢慢转身，也许，他应该相信季殊，说不定季殊跟那些祭品不一样，季殊真的能成仙呢？

  就像季殊自己说的，一旦成功，他就更长久的跟自己在一起。

  ···

  此时的万生谷中，躺在地上的季清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视线里一片漆黑，身体痛到麻木，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死了一次。

  这是哪里，地狱吗？

  他混混沌沌地想着，他知道，他就算没死，也一定离死不远了。

  他好像只有睁眼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不能了，难道，他要死了吗，要真正的死去了吗，可是，好不甘心啊，还是好不甘心。

  他感觉到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宛如千斤石头一样重，下一瞬就会彻底闭上，再也无法睁开。

  可就在他拼命想要撑住的时候，黑乎乎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他死都不会认错的身影。

  季殊！

  他想要嘶喊，却根本无力张嘴。

  季殊显然也看到了他，几步朝他走了过来。

  季清死死瞪着他，用尽仅剩的力气，依旧不肯闭上眼睛。

  “你想说什么？”

  季殊站在了他面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季清，“我不知道，你重生之前经历了什么，或者看到了我怎样，才会让你如此执着，如此嫉妒，但既然重活一世，你本该有更好地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与我比较呢？是你自己钻进了死胡同。”

  季清的睫毛用力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再也撑不住眼皮，闭上了眼睛。

  季殊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弯下身体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

  穿越又重生的主角受，就这样死了？

  季殊心中一阵唏嘘，接着却看到一道光芒笼罩了季清的身体，托着他朝着上方而去。

  他想起，自己进入万生谷之前，玄冥曾说，万生谷之所以叫万生谷，就是因为里面的人即使不能成仙，也会在死去之后，身体被送到海中仙岛之底海葬，魂魄重归山海河川，不至于流落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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