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是薇儿啊，我回来了，你出来见见我。”

  “薇儿？！”孙芳菲僵在原地。

  “是我。”宋灵薇的声音回复她：“我惹了祸，被王爷赶出来了，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找你了。娘，你出来见见我。”

  “你、你被赶出来了？”孙芳菲惊恐万分，但却没有立即相信。她往前走了几步，在呜咽的风声里谨慎的问：“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王爷赶出来？”

  “哼……”宋灵薇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也不知道，但我猜一定是宋未绵那个贱人和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拜堂的时候都是好好地，晚上来到洞房，就突然质问我。”

  宋未绵名字的出现，让孙芳菲立马忐忑了起来，她隐隐猜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艰涩：“王爷质问你什么？”

  宋灵薇的声音说：“王爷质问我，我的家世真如外面所传那么清白吗？我的娘亲真的是爹爹亡妻两年后才娶回来做续弦的吗？我的姐姐宋未绵，她的母亲真的是难产而死的吗？”

  “轰！”

  这三个问题落地的瞬间，有一道惊雷突然在天边炸响，一条闪现紧随其后，猛地劈亮了半边天，照得孙芳菲的脸惨白不似活人。

  孙芳菲傻在原地，恍然觉得，刚刚那道雷好像是从她脑子里劈出来的。

  无需说太多，就李赤轩质问的这三句话，便足以说明宋未绵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孙芳菲从极度的惶恐中缓过来，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气。

  毁了，她女儿的婚礼到底还是被宋未绵毁了。

  “娘。”

  屋外，宋灵薇的声音听她迟迟不答，忍不住着急起来：“你出来见见我吧，我真的好无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王爷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娘，你快出来告诉我，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挽回王爷的心？”

  听着宋灵薇绝望的声音，孙芳菲痛苦的闭了闭眼，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宋兆兴，嗓音沙哑的道：“薇儿，你等着，娘现在就出来见你。你不要说话了，免得吵醒你爹。你爹要是知道此事，一定狠狠责罚你的。”

  宋灵薇的声音这才慢慢稳定：“好，娘你快点，外面好黑，我很怕。”

  孙芳菲一边关窗，一边道：“娘这就来。”

  她把窗户重新关严实，悄声走到床边拿起一件外衫套上，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开屋门出去了。

  屋外烈风阵阵，雨点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遥远的天际，雷声翻动着靠近。

  孙芳菲裹紧外衫，在漆黑的走廊上四处张望：“薇儿，你在哪里？”

  “娘，我在这里。”宋灵薇的声音从前方的一间屋子里传来：“我躲在这里面，你快过来。”

  “娘现在来。”孙芳菲加快了脚步：“薇儿别怕。”

  宋灵薇：“嗯。”

  孙芳菲走到声音传来的屋子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推开屋门，走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目之所及尽是黑。

  “薇儿别怕。”孙芳菲温声哄着宋灵薇，摸索着来到门后，拿出烛台旁的火柴将蜡烛点燃。

  一连点了四五根，视野才总算清楚了起来。

  她回过头，看见宋灵薇戴着帷帽瑟缩在角落，当即就心疼得不行。

  “薇儿。”她快步上前，一手抓住宋灵薇冰冷的双手，一手掀开帷帽的轻纱去抚摸宋灵薇的脸，语带哭腔的道：“薇儿对不起，都是娘连累了你。”

  宋灵薇着急询问：“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王爷毫无征兆的就将我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一路躲躲藏藏的才回到家里，你就别瞒着我了，快把事情都告诉我吧。”

  “我……”孙芳菲看着宋灵薇布满泪痕的脸，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让她无法开口。

  “薇儿。”好一会儿，她勉强找回说话的能力，声音低低的道：“此事过于复杂，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娘给你出出主意，你先回去把王爷哄好，好吗？”

  “……”

  宋灵薇突然不说话了。

  “薇儿？”孙芳菲感到奇怪，手掌轻轻拍了拍宋灵薇的脸：“薇儿你听到娘的话了吗？”

  “……”

  宋灵薇还是不说话。

  孙芳菲即刻慌了神，她以为宋灵薇是不相信她，或者是在绥远王府因为此事受了欺负。赶紧用两只手捧住宋灵薇的脸，担心的连声问：“薇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心里害怕？你先跟娘说说话，好吗？”

  “……”

  宋灵薇依旧没有说。

  她掩藏在帷帽下的双眼缓缓抬起，用一种堪称阴狠的眼神看着孙芳菲，嘴角轻轻上扬，阴恻恻的笑着。

  “孙芳菲，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薇儿，你……”

  宋灵薇忽然直呼孙芳菲的大名，孙芳菲一时懵掉，还反应不过来。可不等她想太多，宋灵薇的脸就在她的注视下渐渐扭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傅梦。

  时隔十八年之久，再次见到自己死去的闺中好友，孙芳菲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她看着傅梦带着浓烈怨气的眉眼，不自觉的张大嘴巴，双腿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往后退。

  “呵……呵……”

  她急促喘着气，一个清楚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像是失语了一样，徒劳的抖动着嘴皮。

  “啊……啊啊啊啊啊！！！”

  好半晌，她才冲破喉咙的桎梏，厉声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她惊恐到了极致，没退两步就手脚发软，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孙芳菲。”傅梦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的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啊啊啊啊啊！”孙芳菲回答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叫。

  傅梦上前两步逼近她，声音徒然变得尖锐，再次问：“孙芳菲，你还记得我吗！”

  “滚开！滚开！”孙芳菲终于说出话来了。她一手撑在身后支持住软塌的身体，一手举在身前胡乱的挥动着，大声驱赶：“滚开！你给我滚开！”

  “哼。”傅梦冷笑一声，分毫不退。

  孙芳菲不敢去看她，浑身发抖的赶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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