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江目灵站在镜子面前，摸了摸头上的猫耳朵问道。

  “这里是空苏之间。”聂音坐在软塌塌的云朵上，不耐烦地解释道，“在这种房间里，你可以看到自己向往的样子，以及无限的可能。以前，我每天都会被安排在空苏之间，打扫这里的卫生。我们这些面具的主人，总是会产生很多灰暗的想法，这些想法会具象化成为飞灰、铁锈、秽物，影响整个重零塔。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什么非得像仆人一样，做这些肮脏事呢？”

  “我并不喜欢头上有猫耳朵这样的设定！”江目灵不满地说道。

  “喵？”江半蓝突然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说道，“难道说，我喜欢吗？”

  江半蓝用一双戴着猫爪手套的手，拨弄着脑袋上的耳朵，露出了开心的表情，说道：“挺好玩的，我的耳朵还能上下左右动呢！”

  “你们俩还真是合二为一了呢！”聂音说道，“我没想到，这才是你们想要的形态。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却希望居住在一个身体里，为什么呢？”

  “无聊吧！”江目灵控制了身体，说道，“如果江半蓝不在身边的话，我周围的一切，都会在自己的理性下，变得枯燥乏味。除了真相，我对世界毫无兴趣。我倒是不讨厌他为我制造的麻烦，至少让生活变得有趣了。”

  “我可不觉得江目灵有趣！”江半蓝说道，“只是，生活中的麻烦事太多了。反正，江目灵都能解决，我还是喜欢交给他处理。本大爷的话，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不过，刚才我似乎看到了很多画面。在那些画面里，无数的我，无数的江目灵，他们都选择独自生活。”

  “算是平行时空吧！”聂音说道，“你们面前的万世镜，会在不同的人面前，显示出不同的样子。比如一块摄人心魄的巨石，比如你们看到的大镜子，比如电脑的显示屏，或者还有投影。总而言之，只要站在万世镜面前，你们就能看到平行时空的自己，也就是自己每一个选择的可能性。主人们总是喜欢待在自己的空苏之间里，他们总是站在原地，体会着生命的每一种可能。体会结束之后，他们却不会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任何决定。”

  “然而，这些噩魔都生活在重零塔中，不就是生命的其中一种可能吗？”江目灵问道。

  “的确。”聂音说道，“大部分噩魔，都不会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无数种未来的可能性，反而令他们失去了选择的欲望。他们更想要在重零塔中，体会自己的每一种可能。有意思的是，他们在万世镜中看到的人生，只要离开空苏之间后，就会完全忘记，但他们还是会一次次回到空苏之间，观看万世镜中的自己。如果说这是一种选择的话，我倒是认为他们什么都没选。因为，他们在重零塔中是没有记忆的，甚至没法通过想象给自己一张完美的脸。”

  “你们这些面具，是看不到未来的，对吗？”江目灵冷峻地问道。

  “你太清醒了。”聂音感叹道。

  “是的。”江目灵说道，“我很清醒地认识到，刚才在万世镜中看到的世界，有多的吸引。一个不想要和江半蓝子一起的我，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他一头白发，双眼血红，手里还拿着驱魔用的鞭子。似乎是一种，被称为驱魔圣徒的职业。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意识到，那样的我，已经不是我了，那么，我一定愿意沉浸在另一种人生中。”

  “太傻了，另一个时空的我！”江半蓝说道，“他驱魔不成，还把眼球给丢了。最后，他在生物实验室里，随便拿了一颗塑料眼球，就塞进了眼眶中。我才不愿意过上，那样的人生呢！”

  “我只是噩魔的面具罢了，我没有人生。”聂音说道，“就算是离开了重零塔，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我也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义。”

  “当然，猫咪是除外的！”聂音摸了摸江半蓝的猫耳朵，温柔地补充道，“不好意思，我骗了你们。我并不是靠着自己，就逃离了梦境回到现实的。我遇到了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将你们引导到梦境之中，就会给我真正的自由。”

  “早就知道了。”江目灵说道，“是否要跟随你的引导，才是我最大的疑惑。我甚至让江半蓝变成了猫咪，就是知道绝噩之力，从来只眷顾独行的男性与女性。没想到的是，你作为噩魔，竟然选择了变成猫咪的江半蓝。”

  “不，我能感受到你们是一个整体。所以，我算是被一人一猫的形态所吸引吧。既然，你们并不介意被我欺骗，那么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去找那个白大褂，要回属于我的自由了。”聂音边说，边离开了空苏之间，“不过，自由的概念太空泛了，我还是得让他详细解释一下。怎么，你们要和我一起去总控室吗？”

  “不用了，我还想要在周围探索一下。”江目灵回答道。

  就这样，江半蓝控制了身体，一屁股坐在了云朵上，说道：“我就是想要这种形状和感觉的凳子，为什么你不跟着聂音去见科男呢？”

  “我只是利用聂音，帮我快速找到去重零塔的路罢了。”江目灵回答道，“但我知道，科男只会想要让我们，看到他所看到的答案。即使重零塔只有一个，但在所有人的眼里，重零塔都有各自的姿态。我想要在终点附近转转，看看自己心目中的重零塔，又会是什么模样？”

  “听不懂，没关系吗？”江半蓝问道。

  “没关系。”江目灵说道，“现在的我，只是很在意一点——万世镜里的其他时空，与平行演算出来的时空完全不同。”

  “有什么不同？”江半蓝惊异地问道。

  “你没发现吗？”江目灵回答道，“在平行演算中，我们的原点演算出了未来。而在空苏之间里，我们的此刻演算出了原点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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