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夜瞳，我们俩下不去了。”罗多站在阶梯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要不就别下去了。”弥煞摇了摇头，补充道。

  “完全看不到尽头呢！”夜瞳看了一下下方如无尽深渊一般的阶梯，回过头，对两人说道，“差一点，我也就想放弃了呢！”

  “不过看着江半蓝，又觉得似乎一切都还有希望。”夜瞳拍了拍身旁的江半蓝，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自己一直被困在噩梦的摇篮之中呢？包括你们，自然也包括恕尘，我们都不该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但是，这里真的太有趣了，难道不是吗？一次次危及人类的事件，不死之身的我作为拯救者而出现，你们是最好的帮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在生命的价值荣耀里，我渐渐地适应了一切。我开始依赖，不断为我们接下新任务的恕尘，大家共同冒险。我永远都不需要面对，和造物主之间的感情。我与你们也成了朋友，不需要谁凌驾于谁之上。多么和谐，多么令人沉沦啊！”

  “但是，见到江半蓝的第一眼，我想起了外星虫卵事件的后续。三只虫卵，付化成了难搞的异声虫。他们的诡异声波袭击了我，破坏了我的宇航服。之后，那声波却并没有伤害我，反而化作了恕尘的形象，站在熟悉的空夕水月，一叶小舟之上，流着泪看着我。为什么不回来了呢，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恕尘的一番话，令我灵魂深处震颤着。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一双手将我拉回了飞船中。”夜瞳说道，“为什么会那么傻呢？那人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幼态如少年的脸，用沉稳的声线和我说话。他告诉我，他是天命研究所的所长——零克，他是想要保护我的，但是，如果我作死的话，再怎么去救，也挽回不了我的沉眠。就在那一刻，我遗忘了飞船之外，见到的恕尘。因为，恕尘就站在零克的身后，用力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答应了零克博士身后，一脸焦急的恕尘，再也不会逞强了。之后，我一直在恕尘的指挥下，安全地冒险。我们四人小队，前所未有地，绽放着光彩，履行着上位者对人类的责任。”夜瞳说道，“但是，那些解不开的心结，又去了哪里呢？我明明知道，这个时空是虚拟的，却乐此不疲地感受着美好。看来，造物主的主仆从，也只是凡人罢了。”

  “连我们俩，都只是虚拟梦境的一部分吗？”罗多问道。

  对此，夜瞳摇了摇头，说道：“直觉告诉我，你们都是真实的。”

  言毕，夜瞳随江半蓝一起，走下了阶梯。

  “噩梦是由我而生的。”夜瞳对江半蓝说道，“而恕尘，只负责人间的美梦。所谓的现实，只是在噩梦与美梦之间，最结构稳固的平庸罢了。厌倦了漂泊，厌倦了大起大落的人类，才会居住在所谓的现实里。而所谓的现实，就是现在，就是真实感罢了，与人类所理解的现实完全不同，又如此接近。”

  “你还有一个自我，潜藏在你的体内，对吧？”夜瞳眯着眼，看着江半蓝，问道。

  “我就是另一重的自我，江目灵了。”突然间，江目灵控制了身体，说道，“恕尘告诉我，在你走入地宫之道，决心打开创世之门以前，我都不可现身。”

  “是的。”夜瞳说道，“原本，我会立刻杀了你的。”

  “恕尘说，你会告诉我这样做的缘由。”江目灵说道。

  “造人是相当容易的，造神就难了。”夜瞳回答道，“当神明所创造的神明，可以与自己比肩之后，神造神与神之间，就难免会有博弈了。其实，我至今仍然不明白，恕尘如何创造出如今接近她能力的我。所幸的是，我从来不违背她的命令，只是希望能带给她更好的未来。”

  “你就不同了！”夜瞳说道，“因为，你不是恕尘所造的神明。”

  “而我却成为了神明，对吗？”江目灵犹豫地问道。

  “是的，难以揣测的你与江半蓝，必然遭到我的怀疑。为了如此强大的你，不危及到恕尘的地位与安全，我一定会决定杀了你。当然，这也是我来到地宫之道以前，必然会有的想法了。”夜瞳说道。

  “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到了神明的地步。”江目灵说道，“虽然，我已经达到了二重境的法力，但是，去不了九重天，我所修炼的法门，都是恕尘所创造出来的玩意罢了。她可以随时收回，我的法力吧！”

  “但为什么恕尘没有做呢？”夜瞳说道，“因为她已经做不到了，对吧？当我来到了地宫之道，我就想起了当年，与恕尘一起开凿这里，制作机关的场景。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既然我在地宫之道，那么，我就一定还在人间之外。毕竟，我们在地宫之道，用纯金打造的大门，宝石做的门把，要在打开之后，才能看到人间。”

  “知道吗？”夜瞳伤感地指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直到现在，另一个恕尘，都还在用微针系统联系我，希望我不要打开大门，用生命去冒险。”

  “可是，我永远龟缩在噩梦和美梦之中，逃避现实的结果呢？”夜瞳忍住痛，从后脑勺扯出了一块脑组织，说道，“这微针带给我的虚拟，令真正的恕尘陷入了多么危险的境地？”

  言毕，脚下的深渊突然亮起的光，是一道金色的大门，与门上的宝石门把在闪缩。

  “你一定以为，江半蓝的陀地飞轮眼才是天命吧！”夜瞳说道，“不是这样的，江半蓝的陀地飞轮眼，代表着入世的天命，而你的遮天飞轮眼，则代表着出世的天命。天命说穿了，就是恕尘的意志罢了。她的确有自己的明确目标，也就是时空的未来，但是，她同样也期待着一种，能够违逆自己的思想，为平铺直叙的天命，注入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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