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树的树冠之中，隐藏着一处狭小的树屋。

居住在其中的小鸟，是一个身穿蓝色罩袍、形容枯槁的老太太。

“你必须要死，又必须活着。”老太太双手托举着水晶球，紧闭双眼，面对江半蓝，如此说道。

“喂，她就一直重复这句台词吗？”江半蓝转身问道。

“你可以不把这台词当做台词，而是当做理念。”站在身后的恩奇，说道，“这段话象征着你的命运，驱动你内心的能量。”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交给江目灵比较好吗？”江半蓝怯生生地说道，“完全听不懂嘛，老太太的表情也很恐怖。”

“江目灵，不就是你内心的幻影吗？”恩奇问道。

“你是指，江目灵不存在，是我想象出来的？”江半蓝笑着说道，“别开玩笑了，他的出场率比我还高呢！”

“故事里面的男主角，还比作者出场率高呢！”恩奇说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江目灵的存在，是你的替身，是次人格。他就是为了你缺失的理性、思考，而存在的产物罢了。”

“江目灵，你出来驳斥几句啊！”江半蓝喊道。

然而，沉寂代替了江目灵的回答。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虚假的。”恩奇说道，“他拥有自己的灵魂，从你的灵魂中分裂了出来。”

“喂，话都被你说完了，到底什么意思啊？又存在，又虚假的。”江半蓝不满地说道。

“你看那颗水晶球，是不是很像你的眼睛呢？”恩奇指着老太太手中的水晶球，说道，“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蓝色，它们在水晶球里旋转，形成了混沌，也形成了天与地，真与幻。”

“我倒是看到了我自己的脸——倒影。”江半蓝把脸凑近了水晶球，说道。

“那倒影又有什么特点呢？”恩奇问道。

“杀了他！”水晶球中的倒影，突然对江半蓝说道。

一刹那间，江半蓝的身体不自觉运动了起来。

一把高速旋转的鸳鸯裂变刀，瞬间就切下了恩奇的手臂。

“放过我吧！”失去手臂的恩奇，突然跪倒在地，失声说道，“江目灵，请恕我潜越。正如你猜测那样，在这个时空里，一切都是围绕你而展开的。请不要杀了我，我还能为你提供帮助。”

“非要把自己摆到这么低的位置吗？”水晶球里，江目灵如此说道。

一缕幽魂，从水晶球中走出，附着在了江半蓝的身上。

“这是鸠起枫的本性暴露了。”恩奇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你看出了我的破绽，在这个冥想之屋里，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我真的被你杀死了，那么，我人生的一切都不值价了。当时，鸠起枫发自内心的认为，只要坦诚地下跪，就能获得你的宽恕。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和你很相似。我的灵魂，也诞生于鸠起枫的灵魂。”

“是吗？”江目灵控制着身体，说道，“你不同！你创造了鸠起枫的灵魂，用鸠起枫的灵魂又创造了自己的灵魂。现在，我认为你的蜕变，而不是自杀了。”

“多谢你的理解。”恩奇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说道。

“你已经失败了，对吗？”江目灵突然问道。

对此，恩奇露出了持久的惊异表情，回答道：“是的。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就彻底失败了。我和鸠起枫占据了零克的法身，来到了无尽离别之屋。零克的虚像问我，怎么，你准备好取代我了吗？”

“这是我最难承受的答案了。但是，又在想，会不会是零克这家伙在虚张声势呢？没想到的是，他将时空的控制权交给了我。他说，如果你有信心，比我经营得更好的话，你就尽管试试吧。当时，一股怒火在我心中。所以，我彻底破坏了，房间里制造出虚像的设备。”恩奇说道，“就在我以为，我终于成功打败了零克法身之后，一段记忆涌入了我的心头。”

“你知道吗？零克的法身里，植入的灵魂是虚假的。因为，零克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量子超算。他的父亲叶默，制造出他，只是为了毁灭整个世界罢了。但是零克在运算了世间所有数据之后，诞生了自己的善恶观念，在毁灭后的世界里，创造了新的世界。而我，才是零克的一部分。他将一部分的自己，创造成了我，用于改造已知的世界。为了充分理解人类的存在，他将我设定成了恩奇，使用了鸠起枫的人设。而鸠起枫，其实只是零克手下的一名，最为杰出的科研人员罢了。”

“连我想要拥有人类灵魂这一点，都是零克的设计。因为，真正想要拥有人类灵魂的，正是零克。那一瞬间，我所有人生的体验、知觉，都传输到了零克的本体中。其实，只要我愿意，我随时会成为零克的一部分。我可以与零克同步思想，成为真正的零克。”恩奇哭着说道，“然而我最想做的，就是把这段无能又无力的记忆，给清除掉，从此以后再也不谈什么挑战零克了。”

“可我还有你啊！”恩奇突然激动了起来，精神恍惚地说道，“你才是这个世界的关键，是故事的男主角啊！只要你愿意帮助我，我们就还有回天之力。我们的毁灭也，并不是一定。”

“我像是乐于见到，世界被完全毁灭的样子吗？”江目灵说道，“我不是还期待着，顺着时间的流逝，走向真正的未来吗？”

“所以嘛，我才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恩奇打开了树屋的大门，说道，“跟我来吧！”

门外，阳光刺眼。

一条巨龙，在树屋外盘旋着。

每一个瞬间，巨龙龙头都似乎要撞上自己的躯体，但随着身体的扭动，却又能巧妙地避开。

“你看，这条龙有尾部吗？”恩奇激动地问道。

“尾部好像已经插入了云层之中，看不清了。”江目灵回答道。

“这就是创世之光的真相了。”恩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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