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邓邓邓艾。”

  他原来是叫邓范的，但成年及冠的时候，因为同族有人也叫邓范，便改了名。

  邓艾家境很差，父亲早亡，除了姓邓之外，早先与普通佃农无异。

  年幼时，邓艾给大户人家当放牛娃。

  但是她的母亲深知教育的重要性，深知知识是她儿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因此，要求邓艾自小就勤奋刻苦的读书习字。

  其母亲出身大家闺秀，识文习字，在初期找不到教书先生时便亲自教导邓艾。

  邓艾从小有志向，有着非常耐心刻苦的精神品质。

  而今不过弱冠，虽从小口吃，但胸中已有韬略。

  族人大家从小到大叫习惯了，依旧常叫他邓范。

  但邓艾对外一直坚持自己叫邓艾。

  负责户籍造册的小吏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咂吧了一下嘴但也没说什么，大汉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小吏随后动笔记录下对方的名字：

  新野县人，邓邓邓艾……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登记完户籍后，小吏告诉邓艾：

  “若是有什么特长，可以有许多更好的去处。即便没有特长，在这里安心种地也能过吃饱穿暖的日子。”

  邓艾谢过对方，然后带着自己的母亲入了泗水亭，就此住下。

  当年曹操南下，用军队将他们从南阳新野迁到汝南做屯田民，便是这般背井离乡。

  此次，再次被军士强行迁徙，他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开始到达汝南后，在屯田民中，有才学的人很少，邓艾凭其才学被推荐为典农都尉学士。

  这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

  但因为口吃，典农都尉认为他不适于担任重要职务，便指派他充当做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

  这是个极其微末的小吏，当军士来迁徙他们的时候。

  邓艾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实力，因此非常理智的选择顺从。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潜龙勿用等古之贤人所言，都是这个道理。

  实力不允许或处于逆境的时候，一定要屈身守分，静待时机，最后才能飞龙在天。

  整个过程，诸葛乔一直在旁观察。

  “这个邓艾，衣着与平民无异，但是为人谦恭而不谦卑，口齿不伶俐但目光却坚毅。”

  诸葛乔感觉，现在的邓艾就如同一只高大的鹤立在鸡群。

  “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他若是真有才华，一定隐藏不住的。”

  由于刘禅特地吩咐诸葛乔关照这一伙邓氏族人，他们木子二人分配到一间新修的茅草木屋。

  有一定量的木柴和粮食供给，能保证他们在冬天不至于饿死或冻死。

  “艾儿，这些天为娘打听到此地乃是汉中王世子的封地，百业竞起，正是用人之时。”

  “以我儿的才华，就像锋利的锥子藏在布囊之中。待到锋芒毕露，必有伯乐相识。”

  邓艾笑笑没有说话，将端着热好的水蹲在母亲跟前为母亲洗脚。

  这时才开口道：“儿，儿要先，先在此地看看。”

  邓艾的母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知晓如今邓艾已经很有主张，见识和想法都超过了自己这个母亲。

  所以她不会指导对方怎么去做，而是在背后鼓励支持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母子相知，邓艾说要去看看，邓母便已经知晓他是打算考察此地利弊，然后带着自己的方略再去寻肉食者。

  因为口吃，他天生比别人少了很多机会。

  若是不能让上位者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看到他的真才实学，后面只怕不会再有被赏识的机会。

  想到这，邓母一阵心酸，她的儿子仅仅是展示自己的学问便要付出别人十倍以上的努力。

  相比于母亲的多愁善感，邓艾却是十分坚毅，他的内心非常强大。

  他仿佛一辆绿皮火车，始终不急不躁，同时又永远充满前进的动力。

  刘备的百折不挠，邓艾的大器晚成，都是可以上教科书做人生鸡汤的经典案例。

  在泗水亭落户，此后的数日里，他四处观察本地的山川河流、人文风土。

  邓艾自小喜欢军事，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那里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遭别人讥笑也不介意。

  并且，他对屯田一道也有非常过人的见解。

  数日内便发现了此地的许多弊病，随后将这些全都写在书简之上。

  每天夜里都会重新斟酌字句，最后足足写了十五卷竹简。

  最后修改满意之后，他才带着大半个月的心血求见诸葛乔。

  当时诸葛乔正在带人修建化粪池，他的工作很多，不可能时刻盯着邓艾。

  但是毕竟邓艾是刘禅刻意交代过的，所以他同意了接见。

  邓艾口吃，诸葛乔也已经知道他口吃，所以便直奔主题，开始审阅他的书简。

  结果，诸葛乔越读越惊讶，最后竟是跪直在案几之后。

  “……均田制在田亩上公平，施行中仍有不均之争，近水者喜，远水者怨，肥田者喜，贫田者怨……”

  “……土地肥沃，可惜水少，不能够充分利用土地，这样的产量不会很高……”

  “……武当山不是可以作为凭依的军事要地，修建的城池所在应当向南，最好建在筑水（即南水）旁，以遏制东西水路交通……”

  翻阅到一半，诸葛乔便停止下来，他已经充分认识到邓艾的不凡了。

  数月一直忙碌之下，他隐约也能感受到一些政策在制定的时候非常完好，但施行中也会出现些问题。

  但诸葛乔一直没能探究出具体的细节，周围其他人也没有。

  “这些都是你自己所写？”

  “是。”

  只说一个字的话，邓艾倒是不会口吃。

  屯田一道，诸葛乔承认自己不如眼前此人。

  “若是你为此地主官，你会如何做？”

  随后，邓艾磕磕绊绊的讲述了自己会如何施为。

  大意是：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疏通漕运。

  诸葛乔表示认可：“土地肥沃，可惜水少，不能够充分利用土地。”

  “开挖河渠，引水灌溉，广积军粮，又开通漕运的水路。此策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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