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爹怎么这样了？”

  赵小草看着脸上全是冰冻住的血，心慌了起来。

  “小姐，老爷今天带我们去其他铺子查看，没留意，被一个铺子上三楼房顶的冰锥砸到了！”

  年谨挤了过来。先是给人把脉，然后又捏了下巴看了看颈部。最后摇了摇，

  “怎么了我爹怎么样了！”

  年谨在随身的小册子上写了一段话。

  （抱歉，伯父早已没了呼吸。）

  “怎么回!还是软的。还是软的!章满再去请几个大夫!快去!”

  赵小草不相信的摸了摸赵云朗的手还有脸。

  但是人真的已经死了。

  赵云娘挤了进来。一家人哭成了泪团。

  赵云朗被砸的是脑袋，等都冷静下来。才发现赵云朗后脑勺的脑浆都砸的溢出来了一些。

  赵云娘当时就昏了过去。

  葬礼没大办，牌位还是被送去了大镇国寺。

  赵小草哭肿的眼睛看见了了缘。

  忙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直到追到了了缘的房门口。

  “……大师!”

  “扑通——”

  赵小草直直的跪在了了缘面前。

  了缘倒没没有惊讶，倒了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才看向赵小草。

  “何事。”

  “我爹……他……是因为我么？”

  “一人生，万物灭。”

  “你什么意思？”

  “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

  “我不死……他们就都得死？”

  赵小草看向了缘的眼睛，不仅仅有悲凉，还有不解。

  “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赵小草!

  我做错什么了？

  拿我的生死来度量其他人是不是能活？”

  “……”

  “你到底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就算要我死，也得给我个由头吧？”

  赵小草说完，又觉得荒唐。

  “你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我就该死么!

  是阎王爷当初说我被他们勾错了魂!

  把我投到了这个所谓的小说世界。我做错了什么？

  居然还说我可以在这里活到九十岁!

  九十岁啊！

  现在才过了几年？

  就这么言而无信!

  阎王再小也是个官吧？

  既然想我死也行!你让阎王出来，我问问他!”

  “他出或不出来又有何用？”

  “你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再跟我打哑迷。

  还有，你到底是谁？你又是在这做什么？”

  赵小草一脸警惕的看向了了缘。

  了缘看向这样的赵小草有些失笑。

  还是如此的犟。

  不过此刻了缘倒来了些兴趣，她倒是要看看赵小草这次选择的是谁。

  “你……”

  赵小草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了缘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赵小草眉心一点。

  瞬间赵小草就被拉进了记忆中去。

  等再次回过神来，也只是不过三秒的时间。

  但是赵小草的眼神已然从迷茫到清明到不可思议!

  再看向自己现在所跪之人。

  赵小草已经满目悲凉……

  “师……”

  “知道无妄纸为何要不惜一切想把你我二人赶出去么？”

  “……它在自保……”

  “知道就好。

  现在的世界已经成为了千千万万中真实的小世界。

  但是如果为师的魂魄还不出去。无妄纸会如何，你也知道。”

  “现在……既然也是真实的世界，那……”

  “它真实因为有我在撑着，但是无妄纸却无法一直承载着我。

  现，为师依然给你两个选择。

  一，自杀，随我回去，我离开，会保无妄纸安全，这里的世界会慢慢恢复正常。

  二，杀了我。这个世界也会恢复正常。

  但，我是情魂下界。”

  “什么!

  你怎会!你怎会!”

  “为师为何不会？”

  了缘，不，应该是东荒神君。

  一脸淡漠的看向了赵小草。

  “……”

  “你不选，事态会继续下去，直到无妄纸承受不住，自爆的一天。

  到时候这里的人依然得死。

  为师的情魂也会消散。”

  “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宿命。”

  “呵……宿命？

  我在天上时，你告诉我，做为神女，只能爱众人!

  爱师傅……那是大逆不道!

  我不甘，你便将我投入凡间道，说什么让我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再让我回来……

  足足一千年!

  投胎几十次!

  每次到最后，你就下界来问我知不知错。

  我答不知，我身边的人就会死个干净!

  你让我尝尽世间冷暖，经历生老病死各种苦难，就想听我一句错了!

  现在……

  你居然……

  你居然不惜拿自己的情魂下界!”

  “神女因众生而生。

  你不该……”

  “我不该对自幼教导我的师傅动情!

  我不该生为无根无情草还要爱上自己的师尊!

  我更不该不愿拔除自己的情根让您老人家耿耿于怀追我下界一千年!

  现在又让我选……

  是不是如果我还不愿意……他们就又得全部死光？”

  “……”

  东荒神君依然神情严肃淡漠的看着赵小草。

  只是嘴唇抿紧。

  赵小草这一刻觉得自己很荒唐。

  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荒唐个什么。

  前几十次的回忆都在脑海里。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那些死去的一个个亲人，连他们死时的表情说的话，自己全部记得。

  从来没想过，记忆会如此的可怕。

  赵小草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了下去。

  没有声音。

  “说……说到底……您又何错之有……

  师傅……

  因着我……您到底也受累了不少。

  呵，好好的神君，因着我这一棵小小的无根草，劳心劳力……”

  “……”

  “我答应您了。

  只是我也有个条件。”

  “……说。”

  “把这个世界恢复到我刚穿过来的时候。我要全部人都活着。我要这个世界活着。”

  “可。”

  “师傅……您给我把刀吧。”

  “……吃了可睡梦中死去。”

  东荒神君没拿刀，而是递过来一颗药丸。

  赵小草没拿。

  而是缓缓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烛台，去了白蜡。

  然后在东荒神君的目光中，用烛台上的钉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再一步步靠向东荒神君，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

  拿起对方的手，按在烛台下面，一点点用力。

  直到胸口的衣衫冒血。

  “师傅……您亲自把这颗心赐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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